大内胭脂铺(504)
她见他暂且并未要拿走玉匙的模样,便重新戴去颈子上,奖励他一个谜底:“你可知泰王是如何哑的?”
她倾身而去,一手捂了他嘴,一手捏住了他的鼻尖。
他心中立刻憋闷,挺不了多久,终于忍不住挣扎开,深喘几口气,方道:“究竟是何意?”
她启发他:“想一想,方才我捏住你鼻尖,你有何感受,继而想做什么?”
他顺着她的启发,缓缓道:“鼻中不能出气,就想张嘴呼吸……”
她点点头:
“没错,我当时往他口中扎进去半段铜簪。我手上没有力道,扎不了多深。
我捏住他鼻尖,他鼻中出不了气,便要用嘴吸气。
他会武,力道自然大于常人。只他用嘴吸气的那一瞬间,短短铜簪便被他吸了进去,深深扎进喉中,只怕再也寻不出来。”
又叹息道:“可见还是我胆子小了,手上不敢沾人命。否则将他一了百了,自此不怕被人威胁。”
他听到此时,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你未向为夫使出这一招,为夫要谢你的不杀之恩。”
她哈哈一笑,威胁道:“你今后若做了对不起我之事,我就让你也试一试当哑巴的滋味。”
两人正甜甜蜜蜜说着话,寝殿门被从外拍响。
继而蔡公公的声音战战兢兢传了进来:“殿下,礼部派人来要商议侧妃纳征之……”
“滚!”
蔡公公心下一颤,苦哈哈出去,同院外等着的太监一摊手:“哥哥,咱家这回,只怕活不长了……”
寝殿里,原本还热乎的气氛瞬间冷却。
现实在眼前展开。
现实里,这一场游戏,注定不能只有两个人。
萧定晔一瞬不瞬的望着猫儿面上表情,心中长久的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要来,不论他愿不愿意面对。
她仿佛未听懂门外太监的话中意,只抬眉提醒他:“有要事寻你呢,快去,免得宫里人又说我害你缺了肾水。”
他从她面上神色看不透她的心思,只得紧紧搂了搂她,起身穿衣。
待两人梳洗停当,院中等待的太监已站在了正殿檐下,满面都是等待的焦急之色。
萧定晔知道他此时该跟着去,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上好妆,见他还在房中徘徊,不由奇道:“不是有要事?你还不去?若你不去,今儿就陪我去一趟铺子?”
她面上神色毫无芥蒂,他的一颗心却仿佛泡进了一片深渊。
皇家无私事。
皇子的亲事是国事。
国事无小事。
三日后向乔家过纳征之事,今儿他去熟悉流程、试穿礼服,其实已算有些迟。
他望着她艰难道:“若结束的早,我去作坊接你。”
她从善如流:“好哒,等你到天荒地老。”
……
晚霞四起,又从天边消失。
长庚星遥遥挂在东方,引领着整个星盘。
回宫的路上,明珠绞尽脑汁为自家殿下找借口:“殿下平日说要接主子,定然要来的。今儿未来,只怕是被礼部的事情绊住了脚。”
马车正穿过夜市,空气中满是人间烟火之味。
猫儿鼻尖翕动,惊呼道:“快,烤兔肉呢。”
此时方接上明珠的话头道:“他一个爷们家家,整日围着娘们家家转悠像什么话。他有要事就该去忙,难道我离了他,就成了瘫子、傻子?”
此时她口中清口水哗哗,立刻拍打车厢:“王五,停下,我们去夜市!”
……
夜里三更,萧定晔回了宫。
他站在正殿门前有些踌躇,徘徊半晌,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跨进了门槛。
正殿后间的寝殿,灯烛憧憧。
房中空空,没有一个人。
蔡公公急忙忙行来,哈腰道:“胡主子去了才人殿,奴才可需去请回来?”
萧定晔摇摇头,将将要往院外去,又转头问道:“她回宫时,是什么模样?何种心情?”
蔡公公为难道:“奴才不敢揣测主子心情。只胡主子看着倒是笑嘻嘻,兴致十分的好。”
萧定晔闻言,心中一团乱麻,只叹了口气,抬脚出了门,命人前去开了沿途宫门,一路往才人殿方向而去。
才人殿里,白才人一双眼浮肿如新桃,哭了一整日,此时还在抽泣。
春杏取了热帕子帮她敷眼皮,劝慰道:“才人又不是第一回 被家中拖累,此前数回都能熬过,何以这回就哭成这般,给那不要脸的听见,反而幸灾乐祸呢。”
白才人哽咽道:“此前我在废殿,被她们放弃也就放弃了。现下我已受了宠,何以家中还要往我心头上扎刀子?难道我就不值得白家看重?”
春杏见猫儿自打进了才人殿,便没说过几句话,不由催促道:“姑姑,你说两句宽慰话吧,也就你说话有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