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484)
此时,坐在萧定晔旁桌的四皇子,也正打趣着他的五弟:“都闻你病着,今夜你却容光焕发,可是你那夫人侍候的好?”
萧定晔面色一肃,一只手已探去身后,牵住了猫儿的手,回护之意颇浓。
四皇子哈哈一笑,摇头叹道:“为兄竟没想到,我家五弟惧内,是个耙耳朵。”
又倾过身子,低声道:
“我看你能甜蜜逍遥几日。明年正月你一成亲,就是你府上鸡飞狗跳的开始。
听闻你的那只猫,最近现了形。往日的乖巧都是装出来唬人,实则看见女子就要同你闹腾?”
萧定晔被提及与乔家的亲事,神情不由晦暗,侧首望向猫儿。
跪坐在他身后的猫儿立刻上前,看似不成体统的紧挨着他,于众目睽睽下邀宠,实则却凑去他耳畔,悄声问道:“可是伤口痛?”
正说着,手探至他衣襟里,但觉缠在伤处的纱布略略濡湿,已有丝丝鲜血渗出。
她心中着急。他这个样子,只怕今夜她无法按计划行事。
他只轻轻一摇头,低声道:“我同哥哥们说话,你可觉着无聊?”
又往远处瞧去,她的老姐们儿白才人此时正坐在人堆里,因着近日受宠而被人孤立,也是个无聊的模样。
他往那头一努下巴:“你去寻人说话,莫担心我。今儿又不用比武,静静坐着,我无碍的。”
她今夜原本就带着任务,自然从善如流,猫着腰挤了出去。
她没有直奔她的老姐们儿。
她往随喜面前一晃。
随喜垂首站在最外侧,紧紧注视着场上局势。
猫儿经过他身畔时,他便极轻微的点一点头。
她立刻知道他已安排妥当。剩下的便是等泰王找借口提前出宫。
她的目光往泰王方向望去。
这位皇子跪坐在方几边上,一派的云淡风轻。目光几番越过四皇子,毫不闪躲的瞟在萧定晔身上。
他的五弟便面带微笑,遥遥一举酒杯,做出个兄友弟恭的模样。
背后互相使刀子,一个一个互相往死里整。在人前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皇家人,果然天生就适合演戏。
今夜的猫儿,也是要参与到戏文里,唱一曲桃李代僵。
在陪着萧定晔养伤的这几日,她的脑中闪过周密盘算。
泰王此人,不仅是萧定晔的仇人,还是她的仇人。
她被下毒逼迫着的那些日子,她被迫着要做出亲近皇帝的日子,她七窍流血的日子,她被送进玉棺,割腕放血的日子……
已过了那般久,她手腕上的疤痕还十分明显,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有个想让她死的人还活的尚好。
她那些失了觉的日子,除了内心有感情的煎熬,还有对性命的担忧。
那位笑面皇子不知何时,就可能重新想起了她,又要使出卑鄙手段拿捏她。
在萧定晔险些命丧黄泉的时候,她就明白,她再不能坐以待毙。
今日是萧定晔,明日可能就是她。
泰王一天逍遥自在,她就得担惊受怕。
她不想自己丢了小命,也不想当寡妇。
且此时,泰王那边即便不能确定他的五弟究竟伤的如何,然而在他们发动刺杀之后,宫里就传出萧定晔肾虚卧病的消息,自然也会有所怀疑,他的这位五弟或许多少都受了伤。
她得趁着泰王麻痹大意的时候,得趁着萧定晔的暗卫明卫们群情激愤的时候,搞一把大的。
此时场中一曲舞罢,换上一位武将舞剑。
她不能离开萧定晔视线太久,立刻抬腿往白才人身畔而去。
白才人正因几日未见皇帝而郁郁。
瞧见猫儿,她方强打起精神,低声探问道:
“你今儿不发疯啦?我远远瞧着,你同五殿下又是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
我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那几天,但你的症状也发作的忒吓人。宫里不比外头,哪里能到处撒泼。”
猫儿讪讪一笑,转了个话题:“我的铺子今儿开张,你可想到未做什么?”
她手一伸,白才人立刻拉了脸,半晌不情不愿掏出十两银子当礼金:“开张宴席未吃成,还要出礼金,真是亏的大。”
猫儿笑嘻嘻接过银子,方正色道:“皇上冷情,纵然对你上了心,可每个月能进后宫几次?!”
白才人凉凉道:“是啊,皇上冷情,皇子缺肾水。这父子两,可真是天壤之别……”
猫儿扑哧一笑,一张脸顿时绯红一片,目光不由向远处望去。
此时萧定晔正同他三哥结束一回虚情假意的碰杯,重新坐回方几边上,目光不由自主在人群中搜寻猫儿。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十分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眼风纠结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