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1195)
她还未跑出多远,地上的萧正已一把捏住老蓝甩远,老蓝不知往哪个缝隙里一钻,立刻不见了身影。
萧正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往前用力一跃,转瞬间便揪住了妙妙的发髻,一把便箍住了她的颈子。
前面的娃儿不由住了脚,哭喊道:“阿娘……阿娘……”
妙妙挣扎着大喊:“快跑,跑去宫里喊阿爹!”
双王抬手一抹眼泪,转瞬跑的不见了身影。
天色越发暗沉,风越来越大。
萧正拽着她的头发,从后一把捏住她的颈子,一字一字道:“你-狡-猾,必-死-无-疑!”
蟒蛇本无毒,全靠力量击杀活物。小蟒的杀伤力更是有限。萧正的颈子上只留下了两个牙印,现下已无大碍。
妙妙忍着疼,道:“你不是想见你五弟?你难道不想和他面对面相争?你躲在孩子和女人后面,算什么男人?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而你永远卑鄙,你永远赢不了他!”
“闭!嘴!”
他一拳打向她,妙妙被打的脑袋一偏,只觉面颊火辣辣的疼。
他手上明明拿着匕首,却不愿出刀。
她瞬间明白,万神节当日,他定然在现场出现过,看到她浑身流血制住巨蟒的场景。
他拿不准她的血到底有何古怪,这就是他最初不敢动她,却只敢逮住孩子的原因。
待他再要挥动第二拳,她立刻“啊”的叫了一声,着急道:“我要流鼻血,快,寻纸堵住鼻血,我的血里有毒!”
萧正立刻收了拳,虽未替她寻纸,可却再不敢打她,又知道她是个爱折腾的,将手里的匕首别去了腰后,道:“你-别-折-腾,等-五-弟-来,就-是-你-二-人-的-死-期!”
风转瞬间又变大,将他的话吹的支零破碎。
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打了下来。
人皮面具,遇水会融……诡道门弟子曾经不经意的话,陡的在妙妙脑中浮现。
此时雨水已经哗啦啦打下来,妙妙被浇湿了半边身子。
远处似已有脚步声急速而来,妙妙登时道:“听,你五弟来了!”
萧正被分散了注意力,正要竖耳细听,妙妙瞬间挣扎转身,一把按在他面上用力一捏。
他面具上的五官孔洞登时粘成了一团,紧紧包住了他的口鼻,露出被面具遮挡了的他的脸。
他的脸伤痕累累,皆是烫伤,是他每回要戴人皮面具时被灼伤的痕迹。
妙妙这般一捏,他的伤疤登时裂开,鲜血瞬间流淌了满面,被雨水一浇,开始往四处弥漫而去。
面具粘成一团,堵着他口鼻。他呼吸不得,急着想要将面具撕扯开,妙妙已扑上去,不顾他的踢打,再一次将那一团面具紧紧按在他的口鼻上……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周围倏地传来腥臭之气。
耳边仿佛有人大喊一声:“阿狸小心!”她的身子接着一轻,凌空飞起。
跃在空中的萧定晔一只手接住她,跟随而来的暗卫们已如雨一般撒出手中飞镖。
刀光剑影一瞬间展开。不知是要攻击人,还是在攻击何种妖怪。
周遭嘈杂无比,在这影像憧憧中,躺在地上的萧正的腿被一根树藤一样的东西紧紧卷住,毫不留情的往前拖去。
歇斯底里的呼喊瞬间响起。
转瞬间,萧正人已被拖进了一处拐角,不见了身影。
那呼喊却越加凄惨又渗人,又持续了不知几息,戛然而止。
空气中还留着腥臭味和血腥味。方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发生了些什么。
妙妙被萧定晔搂在怀中,透过雨帘,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切。
路边的树子还是树子,树下的马车还是马车,侧前方的砖墙还是砖墙,小道还是小道。
萧正呢?
萧定晔站在她身畔,久久方神色难辨的道:“珍兽门暂且将巨蟒们安置在此处,看来暗门得要加固……”
昏暗中,那门缝里连跳带游的出来一根筷子一般的细细黑绳。
它在雨中蜿蜒几息,方自说自话的游动到马车近处,勾着车轮先躲进了车厢里……
路口,被哈维护在怀中的两个崽子,正忧心忡忡的祈祷道:“希望阿爹去救了阿娘的时候,能顺便把老蓝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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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九是个好天。
宜出行,宜开市,宜赴任。
乌拉尔山脚下,接连不断的坎坦民众赶到此处,虔诚跪拜,感谢阿诺兰神女保佑坎坦,送来的这一场及时雨。
另一处山道上,哈维一身平民装扮,在另外三四十人人的簇拥下,齐齐抬手,向远行的马队告别。
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大王和小王,还在持续的挥舞着爪子,不停歇的喊着:“舅舅……二十四个舅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