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官(372)

作者:清枫聆心

  “师父!”

  但赫连骅立刻发觉,不远处那二位已经完全无视了他。

  丁大先生其实就是给节南诊脉,诊完后看看节南的左手。

  节南立送左腕,眼笑弯弯,还很关心地问,“我这脉象如何?”

  丁大先生探过左手脉,沉吟锁眉,“顽皮活泼固然不让人生乏味,紧守自尊却未必讨得了好处,桑姑娘对谁都如此防备,今后只会更加辛苦,而我于你并无恶意。”

  脉象平稳。

  但是,身中赤朱的人,脉象绝不平稳。

  这姑娘作假,而且作假的理由就一个,戒备。

  节南敛眸,没再假笑,“丁大先生说得对,只是我长成这样皆因时势造人。”

  谁会说自己是恶意的?谁会承认自己心怀鬼胎?哪怕眼前这位看上去很正派,还不是会打她后背,突然来袭!她爹之死教她万事霸气开做,任何时候不能示弱;师父之死教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策无遗漏,诡道占先。而王九也罢,这位丁大先生也罢,都深沉似海,反而让她不要防备过甚?

  别好笑了!

  “姑娘不累么?”丁大先生叹。

  节南笑开怀,“累。”

  累得她吐血,累得她bào力,累得她不装好人,就喜欢添乱浇油,助纣为nüè,看那些所谓的好人倒霉。

  “但是,累总比死要快乐得多。”她宁可活得累,不要死不累。

  “人生不止累不止死,不过也罢,人各有志。”

  以为丁大先生要来一番论,毕竟是出名的理学大家,结果人家容纳百川,来了这么一短句,就从容走开,看自己还在啃泥的小徒弟去了。

  节南可以只听最后四个字“人各有志”,然而脑海里盘旋的是前头八个字,要不是赫连骅那个家伙,她可能会咀嚼出别样意味来。

  赫连骅一叫,节南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鬼哭láng嚎。

  “师父为何踢我?”鬼哭láng嚎之后,赫连骅滚站了起来,立得笔直。

  丁大先生收回那只教训徒儿的脚,文儒之款款,“想瞧瞧你的骨头是不是让桑姑娘打断,否则怎会趴得如此难看,一点名师高徒的样子都没有。”上下打量一眼,“这不挺利索的嘛。”

  赫连骅苦着脸,右手举左手,“师父,我这五根手指头肯定被桑六娘打断了,一动就揪心疼。”

  丁大先生还没细看,节南自觉招供,“丁大先生,您徒儿说得可能是真话,我今日戴了护腕,单凭令徒那只比千金姑娘还漂亮的手,确实会反伤了自己。”

  赫连骅本来是夸大其辞,一听节南说戴护腕,马上跳到他师父跟前,奉上他的左手。

  毕竟是师徒,丁大先生认真验看了一会儿,随即转过眼去望节南,“桑姑娘的护腕可否供我一观,也好给这个莽撞的笨徒弟确诊。”

  节南将袖子撩至腕上,露出一绣花缎面包裹的扣环,只有扣接处没有让缎面覆盖,黑沉无亮。

  赫连骅没瞧出材质,但听他师父轻轻道一句——

  “浮屠铁……那就怪不得手骨断了三根。”

  赫连骅没在意“浮屠铁”,大喊,“桑六娘,你弄断我三根骨头,怎么算?!”三根啊三根!

  丁大先生看向赫连骅,手里突然多出一根戒尺,在他脑瓜顶打一记,“技不如人,还好意思算账。即便算账,也不过让桑姑娘多弄断几根骨头罢了。你怪我没教你,拿了我给你的书又只会依葫芦画瓢,偏偏还自以为武功高,喜欢挑衅卖弄,所以这骨头断得活该。”

  赫连骅不敢再大声嚷嚷,在师父面前乖觉如小小子,“这不能怪我,怪桑六娘功夫邪门,还偷学乱用师父自创……”

  丁大先生再打赫连骅一记,“遇到高手还不自知,桑姑娘单看过两回就能学去,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利用自身轻功上乘,将剑法改为掌法,气劲充袖,迷惑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对手,一招一式内功外功皆修为正派,哪里用了半点邪门功夫。你若懂得谦逊,就未必输得这般láng狈了。”

  “她才多大年纪,不练邪门速成心法,哪来那等修为?”赫连骅仍不信。

  丁大先生摇头,“你的悟xing终受xing格所限,但有些人不仅天分高,还努力,再加上根骨奇佳,就是一代绝顶高手。为人师者,能收到这样的弟子,大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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