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从哪里来的？”

无中生有的造谣可比宣扬真实的八卦罪责重多了，韩淑儿生怕帝王怀疑信的真实性，忙不迭说：“是宣王府上的！”

他道：“宣王府上的信为何会在你手里？”他低头看她：“是你写的，还是有心人仿造你的笔迹？”

她连内容都能记得下来，当然是她自己写的。尽管如此，她还是窝在他身侧，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摇头：“臣妾不知。”

他吩咐流风：“去荆国公府上，把那封信带回来给朕瞧瞧。”

流风去了。左右还要等一会儿，她拉他在主位上坐下，唤镜花去倒茶来。

她坐在他身旁，微撇着嘴，看上去气鼓鼓的，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淡笑：“这么委屈？”

她摇摇头，很像那么一回事儿地说：“侮rǔ臣妾倒罢了，侮rǔ小皇子与君上，臣妾实在无法坐视不理。小皇子一岁都还不到，怎么有人这么狠心，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愿放过？”

他面色一沉，道：“朕会还砚之公道。”

流风取了信回来，帝王接过信，还未开口，韩淑儿立刻道：“陛下明鉴，这信绝不是代笔！”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是她的笔迹，甚至她什么时候送出去的信他也是有数的，他将信折起，正要开口，却未料到太后也从门外走进来了。

“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小皇子呢？”太后问道。

太后又来看望团子了。

所有人行了礼，她亲自去内殿把团子抱了出来。

团子一般也在这个时候醒，她一抱便睁开眼睛，喊了声“凉”，笑嘻嘻地在娘亲怀里蹭来蹭去。

她忍不住亲了团子一口，把团子抱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来得勤，她也常带着团子去长乐宫，团子对太后十分熟络，挥舞着小手：“来来！”余光看见了太后身旁的父亲，团子兴奋地打滚：“爹！”

不知道为什么，团子对父亲有一种特别的狂热，只要在父亲身边就闲不住，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蹭到父亲身上去。

这边还待处置人，他便没伸手去抱，只捏了捏团子小小的手心。团子今天也一如既往地乖，见父亲没抱自己，便安分地窝在奶奶怀里，玩奶奶带过来的新玩具。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哄着小皇子，顺口问道。

他简单地同太后解释了一遍，太后听了一半便怒了：“小皇子也是此等贱婢可以置喙的？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太后威武，太后您是不是忘了你还有这么一门远房亲戚？

韩淑儿懵了，似乎没想到太后比皇后还gān脆，登时哭天抢地地求饶起来。

她也听呆了，还是帝王先缓了缓太后的情绪，道：“宣王谋反一事败露后，宣王府上的财物都由刑部进行了查封处置，荆国公之女道此信为宣王府上所得，此事还略有蹊跷。”

太后摆摆手：“哀家乏了，这事儿你看着处理吧，中伤小皇子的人绝不可放过。”说完便抱着小皇子去了内殿。

她眨了眨眼，看他。他揉揉她的头，示意她进去陪太后，她点了下头，便跟进了内殿里去。

太后坐在贵妃榻上同团子玩。

她知道这事儿虽然不至于上升到给帝王戴绿帽的程度，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他从来没亏待过她，她却凭空泼他一身脏水，天家都重面子，太后又是他的生母，不可能不在意。她在心底叹息一声，在太后腿边跪下，道：“太后，臣妾德行有失，请太后责罚。”

太后也没看她，只道：“起来吧，叫君上看见了，又说哀家欺负你了。”

她：“……”

她乖乖站起来，听太后淡淡地说：“君上从小就是储君，小的时候，哀家管得严，君上养成了帝王该有的性子，却也越来越少同哀家说心里话。”太后轻叹一声，才道：“自从哀家没收了君上为你作的赋，君上就连对你的那点心思也不愿叫哀家看见了。不过自己的儿子，他心里想的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么？这孩子没什么感情，从小到大，也就为你一个人动过心。”

“……”她张了张口，这信息量太大，她完全没办法回复。

“你是先帝定下的皇后，原本与废宣王的那些关系是不该存在的，是君上同哀家求情，许你自由，不让哀家gān涉。到现在，这么多年，君上也就求过哀家这么一件事。”

她垂眸道：“君上对臣妾的确是极好。”

团子腾出一只手来摸太后的脸，太后亲昵地低头给他摸，同她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淡淡的：“你们大婚之后，见你们有了夫妻之实，哀家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石头。你在宫中的事儿哀家都差人盯着，君上何时宿在未央宫，彤史也有记载，砚之是谁的孩子，哀家不会怀疑。废宣王也已经死了，你们小辈之间的事，自己都有主意，哀家年岁大了，懒得管了。只要砚之安然长大，再让哀家抱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其他的随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