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灵啧了一声，忽然发现那女子的双眼，竟然变成了竖瞳。

就如白一那般。

就如蛇一般。

心下猛地一震，蓦地回头看向那对夫妇。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那妇人抹了眼泪，口中支吾道，“前天说身上有些痒，然后身上长出了这些玩意儿，这东西甚是奇怪，我们也不敢请大夫，便自己拔了些许，但每次女儿都痛不欲生，我们两个就不敢动手，每日领粮给女儿加一颗蛋，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没想到今早，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两人再次痛哭起来，“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苗儿吧，我们两个年事已高，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出了事，我们两个就是绝了香火啊……”

面对这二人的苦苦哀求，静灵垂下眼睑。

好半晌，她才缓缓吐出几个字，“……这病，我治不了。”

她并非在世华佗，虽然修习连安一身医术，但这个病，她确实无法，否则的话，向荣身上的鳞片早都消退了。

“什、么……”

跪在地上的夫妇呆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静灵。

“大夫，你、你骗我们的吧？怎么会没法救呢？不就是……身上生出了几块鳞片吗？”

那丈夫跪着朝静灵爬来，揪着她的衣摆，“不会没有办法的，大夫，你弄些止痛药来，把那些鳞片拔了，然后再止血，不就会好了吗？怎么会治不了呢？”

“那些鳞片，是从你们女儿身体里生出来的，换句话说，已经跟你女儿融为了一体，若是强行拔出，相当于扒了她的皮，扒了皮的人……还能活吗？”

“这……”

夫妇二人如遭雷劈，互相对视了一眼，绝望的瘫在地上。

静灵仰头深吸了口气，“令嫒已经发狂，说不定哪日会威胁到你二人性命，不如……”

“住口！”那妇人从地上站起，两眼如冰刺刺在静灵面上，“你这是身为一个大夫该说出口的话吗！救不了就滚！你治不了，天下这么大，总有人能治，就算所有人都治不了，我也不会让我唯一的女儿死在我老婆子前面！”

红月连忙上前，劝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为了你二老着想，再这么下去……”

“滚！你们都滚！”

妇人一声厉喝，旁边丈夫上前将静灵二人蛮力推出门外。

“你二人若是救不了我女儿，我不怪你们，但我女儿生病的事，还请两位保密，否则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砰！

门被关上，强劲的气浪震得静灵发丝乱舞。

红月伸手拉她，一脸担忧，“灵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静灵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双眼。

她能听到里面铁链碰撞发出的冷冽响声，估计用不了多久，那条铁链也拴不住那个叫苗儿的姑娘了。

“除却这家，还有哪家发病了？”

红月思索片刻后道，“还有两家，一家在中心街，一家靠近玄武街。”

静灵顿觉头疼无比，抬手揉了揉眉心。

害怕先前那股狂躁的情绪再次偷袭，她连忙深吸了口气，仰头看天，看鸟看花分散注意力。

等情绪平复了些许，她张口道，“带我去看看。”

其余两家，比苗儿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只是生出了鳞片，跟向荣一样并没有发狂伤人的迹象。

但若是那蛇蛋再吃几日，只怕就跟苗儿一样了。

静灵走时叮嘱那两家父母，让他们不要再给孩子吃那蛇蛋，但是没有一人听。

“什么蛇蛋，那是鸡蛋，现在乱世，本身就没什么吃的，罗圣女好不容易自掏腰包给我们一家一颗鸡蛋，你还让别吃？你安的什么心？”

“还是说……你想独吞？故意在这儿造谣？”

“赶紧滚吧，还大夫呢，我看你就是一江湖骗子！我们家孩子没病，不需要你来看病！走走走，赶紧走，真是晦气！”

静灵再一次被赶了出来，站在门口，紧捏眉心。

胸腔中那股火焰，又露了苗头，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红月看她状态不对，张口要问，却被静灵抢先一步开口道，“你先回去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办，等办完了事，我就回去找你。”

她语速极快，生怕慢一秒红月先开口一般。

红月觉得她有几分奇怪，却也没有多说，“哦”了一声，又提醒她注意安全，先回了宅院。

静灵立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视野中，眉眼才突露痛苦之色。

连忙飞身跃起，寻了一处清净山头停下。

等到心境平复些许，她放眼望去。

山头连绵起伏，峰头平缓，似云海波浪，让人胸腔瞬间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