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金安(28)

作者:山水笔墨

这件事主子早已得了消息,此时突然要出手,怕是因为连累了容驸马爷的缘故。

沈棠去年大病一场才刚刚恢复,如今又小产在地上坐了一夜,身子哪里还承受的住,如今还能睁着眼全凭着那一口气在撑着。

几个太医心中惊疑不定,去年才到公主府经历了一趟鬼门关,如今又来了这一遭,想到去年刚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容驸马爷,院首叹息了不知多少回。

“公主身子受损,还需静养。”话虽如此,可谁都知道,此时静养是绝不可能的了。

李昭立在寝房外,等太医出了门才隔着屏风道:“嘉和。”

里头很快传出动静,只片刻,沈棠就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跑了出来,在看到他只身一人时,眸子瞬间凶狠。

“我带你去见他。”

李昭看向东衣:“外头天凉,给公主穿厚些。”

东衣转身拿了带着玮帽的锦裘给沈棠穿上,才扶着沈棠跟着李昭出了门。

正殿内,一方棺木端端正正的放着,里头的人一身白色,头上竖着玉冠,除了那有些僵硬的身体和乌青的脸色,其余与生前无异,仍是玉骨清风。

李昭瞧了眼趴在棺木上呆滞的沈棠,转身离去,他才知道,她昨夜失了期盼已久的孩子,那原本,是给容莀准备的最好的生辰礼。

公主府没有长辈,容候夫人与沈夫人便留下来操持后事。

容莀的死讯在天一亮就已经传遍了长安城,昨夜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不少人,都料想着怕是出了大事,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出事的人会是清贵无双的容驸马爷。

尤其是北街的百姓,个个激动的不行,在公主府大门口哭喊着见容驸马爷,可奈何人数太多,公主府根本装不下,这些人情绪又太过激动,进去恐要生不少乱子。

晏轻与成眴带着锦衣卫与公主府侍卫在外头亲自守着,并保证等灵堂布置好后让他们进去拜祭,百姓这才没有硬闯,只哭声一阵接着一阵。

早晨还能见着太阳,现下却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外头的百姓不仅没有一人离开,反而越来越多。

李昭立在走廊下,听着外头人声鼎沸,心里头起了股惆怅,容莀的死,是他这么多年来算错的第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件。

他抬手去接屋檐外飘落的小雨,细细微微如羽毛划过,手指纤长白净,骨骼分明,是一双极好看的手,可这些年来,却已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这一次,又多了两条无辜的人命。

“主子,可要回?”金卓的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右手上,仍旧缠着那块从衣衫上撕下的衣角。

主子一向注重仪态,衣衫碎了一块,按理说应当回府换一件才好。

李昭瞧了眼不远处正在商议着什么的两位夫人,轻轻嗯了声:“回吧。”

来这里便是担心嘉和会选择随容莀而去,如今嘉和心里已经有了报仇的执念,不会再轻易寻死,这里暂时也没有他什么事了。

李昭刚穿过长廊,便听容候夫人正吩咐人去外头搭棚子,略微一想他便明了,外面的百姓大多都受过容莀的恩惠,如今前来祭拜,总不能让他们在外头淋着雨。

李昭顿住脚步:“为何不在府内设棚。”

两位夫人回身见是李昭,先是行了一礼,容候夫人才道:“回王爷,府内地方不大,灵堂还未布置齐全,且来的百姓太多,怕会出了乱子。”

话没说的太直白,李昭却也能听懂,容莀是容候府的世子爷,又是盛宠正浓的嘉和公主的驸马,他一出事,整个朝堂没人敢不来。

介时满府的贵人,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少不得又是麻烦事儿。

李昭微微低头幽幽的道:“容驸马爷生前最看重他们,这天寒地冻的断不会忍心将他们拒之门外。”

“况且,前来祭拜不分贵贱,容驸马爷出事如今整个长安城几乎无人不知,可最先赶来的却是与公主府距离最远的北街,既是祭拜,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容候夫人与沈夫人对视一眼,虽不明白这位王爷为何突然对公主府如此上心,可想到前头是他将沈棠的性命拉了回来,心里头自是感激万分。

如今听他这一席话,心里突然通透了起来,她们原本确实是想等着长安权贵过来祭拜完了,再让百姓进来,而眼下看来,着实没有这个必要,祭拜也要讲个心诚。

容候夫人当即便让人在府内搭设避雨的棚子,等灵堂布置好,由晏轻成眴与东衣西衣轮流带着百姓前去祭拜。

至于后头来的,便排着队。

成眴目光在府内不停的转,却未见到那人的影子,他脸色越来越青,朝一边的晏轻道:“可曾见过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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