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弑君未遂(111)
晋然发不出声,直直向她伸手,渴望她拉住他。“唔唔唔!”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似乎在唤她娘亲。
她终于知道殷元汝为什么对这孩子没辙了,他哭起来太让人心疼。
士兵带晋然回都,从此她将再见不到他。好像命里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剥离,扯得她心口酸痛,而孩子走得越远,这份酸痛就越明显。
她捂住耳朵底下头去,想着挨过这一时半刻就好了,全当从未见过他。
正当心情稍稍平复时,一条狗一样的东西挤进她的怀里,死死抱住了她。她睁开眼看,是晋然。他哭哭啼啼,把鼻涕眼泪都擦到了她身上:“我不闹了,我要跟津姨在一起。”
方才扛着晋然的士兵,手腕上已留下一个冒血的牙印。
怪不得有俗话说,能义无反顾爱你的人,只有狗和孩子。
她失而复得一样紧紧搂住晋然:“烦请军爷回复殷将军,我愿意照看他!”
一天下来,晋然都没放开她。殷元汝令人带来了一百两银子,作为看孩子的报酬,又派了十个暗卫保护她俩。
一百两……有点寒碜。她开店半个月也能挣这么多。
睡前,她又劝晋然:“你到底是要回去的,哭什么呢?你父亲万人之上,日理万机,又怎得闲来找你?”她想着每天开导他一句,他慢慢接受下来,也就不闹了。
晋然目前还跟不上大人的逻辑,问东答西道:“我能跟津姨过一天是一天。我回去了,把津姨也带上。”
她:“男孩子眼界要大一些,你即生得富贵,就要比别人更勤奋更努力,多的是事等着你去做。你父亲没空理你,你就跟着殷将军学学军务,日后好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不是。此外,大理寺说你不是皇嗣,你父亲态度如何?你亲自问过他了?”
晋然被说得无力还口,挠头道:“父亲很生气,把大理寺的人贬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
她都要嫉妒了:“那你父亲不是很在意你吗!你还矫情个什么?”
晋然脑袋瓜短路了,懵懵道:“噢。”然后钻进被子里睡觉,什么都不听。
这脾气不知接谁,反正她不是这样。
前边两军jiāo战,商队都改走其他商道,居民怕祸及到此,也纷纷离散,雾城冷清了下来。
前线打了四个月之久,战场用计,虚虚实实,看不清谁利谁哀。她夜里悬心,辗转反侧,白天里又带晋然到湖边打渔,黑眼圈越发重了。
而孩子欢喜得狠,问他为什么不操心,他只说舅舅带的兵从来不会输。人要是一辈子能像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此日,她如往常一样在湖边架起了锅。晋然捧着一只大蚌跑来,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敷衍地夸了晋然两句,又往战场的方向眺望。那边模模糊糊升起一团烟尘,像低矮的雾。
当即,一名将领骑着快马赶来,见到她急道:“你快离开雾城,陛下来了!”
晋然一听,手舞足蹈起来:“噢!父皇来找我了。”
她的心颤了一颤,故作镇定:“陛下来了,我为什么要逃?”
士兵煞白着脸,气喘吁吁:“陛下今早抵达大营,将殷将军痛骂了一顿,说不准将太子jiāo给不明不白的女人看养。又说太子叽叽歪歪的藏不住话,不晓得透露多少皇室秘密,不管你有无听到,格杀勿论。殷将军念你无辜,叫我赶紧来通知你。”
晋珩还是这副臭脾气。她没功劳不说,还招致杀身之祸?她已经逃离大周数年,决心不沾惹他们家的是非,而天下之大,竟无她安身之所。
她指着那片越来越近的烟尘:“那是陛下的兵马?”
将领:“是,不出两刻钟就会抵达。将军令我护你出城,你就逃命去吧。”
她掌心冒着汉,虽说晋珩未必会杀她,但她还是能躲就躲。“将军,借个马。”
将领下了马,她立刻骑上,要飞奔回楼拿她的令符。那令符还是当初柳偃月给她的,身份是江美艳。有了这个东西,她才能踏入大周国土去找她的女儿。
晋然拦在她的马前,挺胸抬头魄气道:“我会保护你的。”
她:“小老弟,你都自身难保了!”
晋然:“我要跟你一起。”
她只好抓住晋然的衣领,拽上了马,赶回津楼。
晋然一路安慰她:“你不用怕,我骗父皇说不是你。”
她:“你当你父亲像你一样好骗?”
晋然:“那我就说我什么都没跟你说。”
她翻了个白眼,在柜子底下摸出令符,又装上盘缠,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要离开。而看到柜子上放着一只望远镜,又拿上它爬到顶楼,探望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