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134)
“今后宫里所有人,若有敢就寿昌宫一事说她半分的,你看着处置。”
“是。”
杨固检“嗯”了声,便觉好容易养回来的精神气,一下子流泄了。他乘上舆,去了仙栖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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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正宫中,又出了大事。
短短三天时间不到,昔日权势极重的柯祖良柯太监,先是获了罪,后又被贬为巾帽局少监。
可他刚刚收拾了东西,到达巾帽局衙门后,陈端又来传旨,直接将柯少监一撸到底,贬为普通内侍。
两个身高力壮的内卫,一左一右按着他,便押他去思正宫了。
思正宫偏殿里,满满当当站着司礼监诸位太监,掌印、秉笔、随堂,全都拱手侍立左右。
朱莹盘膝坐在上首。
因涉及到宫中大事,下首设立了桌案,有女官执笔。待柯祖良进入后,他们的一问一答,全都要记录在起居注上。
柯祖良叫内卫抓得几乎只有脚尖还触着地,踉踉跄跄进了殿。内卫往他腿弯上一踢,他便一下子摔在朱莹面前。
他趴在地上,以袖掩面,呜呜地小声哭泣起来。
第66章 审案件
偏殿之中,一片令人心慌的静,只剩下柯祖良的哀哭之声断断续续。
他叫内卫拽了一路,身上佩戴的许多东西都松了,再叫他们一踢,摔到地上,顿时十余个香囊散了一地。
柯祖良身上浓郁的不知名的香气,转瞬便冲散了龙延香的味道。
朱莹望着他,心里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来。
她等柯祖良的哭泣告一段落,才开口问道:“柯祖良,你可知罪?”
他立刻磕头道:“是奴婢不该见钱眼开,贪墨钱财,奴婢已经知罪了,求娘娘开恩。”
“我并未问你这个。”
朱莹顿了片刻,见他沉默不语,神色无辜得很,终是摇摇头,继续道:“谋害皇嗣之罪,你可认么?”
“奴婢不知娘娘说的是什么,”柯祖良垂头,“奴婢从未起过这般心思。”
她便叹了声,向卢清之道:“拿来吧。”
卢清之递来一封题本,朱莹接在手中,略翻了翻。
柯祖良依然低着头,众人瞧不见他的表情。
朱莹凝望着他。
刚刚理政时,柯祖良尽心竭力教导她,她心中很是感激。那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和谋害皇嗣案有关。
甚至,柳家给柳贵妃带进来的毒/药,都曾经过柯祖良的手,是籍由他而带进宫的。
朱莹本不忍处置了柯祖良,只是一想起那夜长庆宫中,于襁褓里沉眠的孩子,她的心便随之冷硬起来。
她将手里的题本轻轻一抛,抛到柯祖良身前。
“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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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祖良拾起题本,翻开。
他本是不怕的。
柯祖良本有无数理由,能为自己洗脱罪名,可当他看到题本里面,夹了张庆王的招供后,整个人便忽然怔住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题本,上头的字迹他认得,是左都御史梁吉的。
梁吉和西厂王咏在一处。他都能知晓的事情,想必王咏比他知道得要更早些。
他又瞧那张认罪供词。上头的字迹更是熟,大印也熟悉,能被呈到朱贤妃的手里,想来按过的指印也是真的。
的确是庆王无疑。
庆王招供出来的同谋里,“司礼监太监柯祖良”几个字清晰得很,如一把尖刀,戳进他心里,搅动不停。
柯祖良愣了许久,忽地狠狠将题本与供词,全都摔在地上。
陈端自他身旁走过,把它们都拾起来,轻轻抚平。
柯祖良脸上的所有神情都消退了。
没有要哭的样子,也削减了终年不变的笑模样。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从前看起来很是温和的脸,便显得极冷漠了。
“真是废物,”柯祖良道,“枉我为庆王绸缪多年,到头来,全叫他这软骨头写上一纸供词,毁得个一干二净。”
“果然是你。”朱莹叹息道。
她感觉自己这段日子叹息得有点多了。
“是奴婢不假。”
柯祖良冷冷地盯住陈端手上拿着的题本,声音轻了下来:“料想这密奏,是王厂臣授意梁总宪写的。”
朱莹没有反驳。
他便接着道:“王厂臣当年革除西厂审理案件之权时,想必没有料到过这一天吧。”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朱莹往后一靠,支住身体。
她头脑中模模糊糊的,似乎已经猜测到柯祖良要说的内容,只是还不确定。柯祖良瞧她一眼,轻声笑了一下。
“娘娘,您还不明白吗?”他说,“您被圣上耍了。厂臣越权行事,对宗室私刑,而您,拿着越权得来的证据,处置沾染了这件事的人。”
柯祖良道:“奴婢已经想到,日后您会得到什么样的骂名了,而放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圣上,他现在还不痛不痒的,等着您冲锋陷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