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掌印太监的朱砂痣(12)

作者:话旧时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你恶语伤人,不懂得分辨说话时机,又失妇言。”皇帝再插一刀。

朱莹明白,这是皇帝恨原主在皇后跟前告柳贵妃的状。严格来说,这正是原主为人正直有原则的体现……她把皇帝的话全当耳边风,当个笑话听。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你裙幅尚有褶皱尘土,便来拜见中宫,妇容何在?”皇帝又捅一刀。

朱莹更平静了。衣服褶皱是她给皇帝请安时弄出来的,不可避免,灰尘就一点,还是跪下去后蹭到地面,才略沾上。这在宫中本非罪过,皇帝拿这个训斥她,称得上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妇功,你既知道自己没有,朕也不必多说了。”

朱莹寻思着,皇帝后面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自从在东厂大牢死里逃生后,她的人生目标就定得很低,只要给吃给喝给衣服,能让她在后宫俩大仇人手底下活下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果不其然,皇帝声音冷了下去:“朱氏身无女子之德行,不堪宫妃之位,即日起,降……”

降为宫女吗?朱莹暗道。她要是真的成了宫女,就求一下皇后,请皇后调她去侍奉太后。皇帝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在太后跟前随随便便扣宫女的罪名。

只要别另有其他的惩罚就行。

朱莹心里头算盘拨好了,忽听榻上皇后开口,截住皇帝的话头:“圣上!”

她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皇帝总要在外人跟前,全了他们夫妻的面子,以免消息传到外廷,再被那群闲不住的言官弹劾,连忙住了嘴,双手按在皇后肩头,轻轻把人压回床榻上。

“圣上,朱宝林这十几日来,虽无资格晨昏定省,却心中对我极为担忧,每日都来宫中侍奉,我对她十分喜欢。”

这时候不能提朱莹救太子的事,皇后停了停,柔声劝止道:“朱氏为人恭顺柔和,素日勤谨,并无行差步错。纵然没有功劳,也总归是有苦劳在的。今日不过失言而已,是她年幼,还不大懂事。圣上何必如此生气?”

皇后已经摆出朱莹的好处,表明她确实有为妃德行,皇帝无法一意孤行的撸了她,片刻之后,才道:“既如此,看在梓潼面子上,便罚你抄写《女诫》十遍,着尚仪女官讲解,务使谨记于心,不可再犯!”

许是对皇帝的印象先入为主了,朱莹总觉得他语气里藏着不甘不愿:“妾遵旨。”

皇帝懒得再看她,挥挥手,命朱莹离开永安宫。朱莹正好也不想继续待下去让皇帝找她茬,利索的告退了。

从始至终,朱莹都没来得及瞧瞧这皇帝长什么样子。

不过,像这种要美人不要子嗣的奇葩君主,应该……挺面目可憎的吧。

第6章 谈心

长庆宫中。

李充仪细细的描着花样子,在她下首,朱莹两眼呆滞的坐在桌案前,听着尚仪女官滔滔不绝,讲解《女诫》内容,以及齐朝各代后妃及女官对《女诫》的注解。

她满腹惆怅的翻着书页,感觉还没半个时辰,自己脑壳上就已经愁出了一溜火痘。

若非同一间屋里还有不少人,朱莹真的想长叹一声:“这么看不上我,说我无德行,不配为宫妃,那怎么就不放我出宫回家呢?”

原主虽说不是家里亲生的女儿,多受父母忽视,但……平民百姓家,没那么多小妾和规矩,安全啊!

朱莹正哀愁着,忽听当值内侍来报:“两位娘娘,王厂臣求见,说要寻朱娘娘说话。”

李充仪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惊讶的停下来,道:“既然是找妹妹的,那妹妹快去吧。妹妹可转告王厂臣,不必来向我见礼了。”

女德班特差生朱莹立刻推了书,颇有些狗腿的接上:“多谢姐姐照顾,妹妹告退。”

这王咏来得真是时候,她听尚仪大人教诲,听得人生都快日月无光了。

朱莹近乎雀跃的离开了主殿,留下李充仪,放了笔,翻动一下她用过的书,微微叹了口气:“朱妹妹不肯持身守正,好好学《女诫》,以后再见着圣上,可该怎么办呢?”

·

王咏已被宫人迎进朱莹的下处,坐在桌案前,手指轻轻拨动着茶盏边沿。见着朱莹进来,他起身道:“扰了朱宝林课业,咏来得不是时候了。”

不不不,你来得很是时候,我很高兴!朱莹在心里答了,嘴上笑道:“无妨,我学得很慢,再听下去,怕是会气着尚仪大人。”

王咏不禁莞尔:“朱宝林很是风趣。”

两个人寒暄几句,朱莹先在上首坐了,王咏这才落座,目光从朱莹手臂上迅速滑过,温声道:“宝林娘娘所制小宫殿,精巧非常。咏十分喜欢,谢过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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