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揭开披在头上的兜帽，嘿嘿一笑，抬手晃了晃叮当作响的锦袋，“大生意，做不做？”

老妇人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目光锐利，“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命悬一线都没让你低头，现在倒是上赶着给人当奴才了？”

哪怕早就习惯了老妇人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刘浩依旧是被数落地一缩脖子，gān笑道，“哪里的事。等价jiāo换罢了。”

说完，像是怕极了老妇人一般，刘浩赶忙掏出一张丹方，递到老妇人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兰斑五菱草，玄幽碧血花，苍山雪骨根……这药材的搭配倒是奇特。似是对经脉……”老妇人的声音兀的一顿。再开口时，竟是有些许发颤，“你找到方法了？”

刘浩默默将自己是如何被人坑进贼船的经历，埋进肚子里藏好。对着老妇人讨好笑道，“若非如此，我哪儿敢再来见你。”

闻言，老妇人的唇瓣一个哆嗦，忽然大笑出声。看起来癫狂至极，尤若疯魔。

“好！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老妇人苍老却jīng明的双眼定定地望向刘浩，狠狠咬字道，“无论真假，这生意，我做了！”

第30章 灵闪球

湖心亭台，微风拂荷。

一身灰色短打、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年轻侍从，脚步匆忙地走在蜿蜒的水中长桥上。没一会儿，便来到了飞檐翘角的湖心亭内，恭敬地俯首站定。

醉仙阁里发生的事情，经由散会后客人们的描述，传到外头时，已然翻新了好几个版本。

这暗cháo涌动的云霄帝都中，各家的探子更是尤若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蜂拥而至，将搜集到的情报一一整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上报到了主人家耳中。

柳煜静静听完线人的汇报，不禁莞尔。对线人道过一声“辛苦”后，侧目看向一旁的柳毅，笑问道，“若是阿毅，当时的情况，该当如何表现？”

“若是我……”

少年人皱起眉头，细细思索片刻，谨慎却又自傲道，“此人有言，傅清歌最开始，并不欲招惹阁中办事之人。因此，若是由我主持这场规模甚大的才子聚会，定然不会让手下的人这般阳奉yīn违、肆意妄为。这件事情最大的隐患，从根本上就会被拔除。”

“要是当真有这般不顾大局的人，搅乱了气氛。我也当会以管束下属、放行傅清歌为主。力求在宴会中才子，察觉到不对之前，让傅清歌进入雅间。”

“要是情况再差上一级，宴会内有才子赶到。我便会以介绍双方认识为主，并亲自送傅清歌三人进入雅间，包揽下这三人的消费。”

“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们当看到的是我的大度随和、进退有度，而不是斤斤计较、失了仪态的模样。”

柳煜执起茶杯，轻chuī杯上热雾，对柳毅的回答不置可否。反而是品味着这上好chūn茶，继续问道，“阿毅以为，你之才能，比之陈明远又如何？”

柳毅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怯懦地缩了缩脖子，低声回道，“陈明远既能被誉为四公子之一，定然也有自己的出色之处。平心而论，毅目前的能力，尚不能与之相比。”

“那如今的傅清歌，你又以为如何？”

柳煜微微一笑，既不责骂，也不劝慰。而是又一次转换了话题，温声询问。

阅历尚浅的少年人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又是呆了片刻，木木地答道，“傅清歌现下性情大变。你道他纨绔，他表现的却jīng明过人。你说他深藏不露，他做起事来，又比之以往更加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这回，柳煜终于不再提问。清冷的声线含着笑意，直视向柳毅的目光却是锐利无比。总结道，“你既道陈明远比你更qiáng，你所能想到的，他如何会不知晓？你又道傅清歌捉摸不定，你又如何肯定，他会按着你的预想来行动？”

“还有陈晓月这个不安定因素。该当怎么安排处置，你又可曾想过分毫？”

“阿毅，我往日教给你的，便只是这般么？”

柳毅登时一惊，背后不由簌簌落下一片冷汗，惭愧道，“是、是毅考虑不周，还请大哥责罚。”

“近些时日，帝都的情况怕是多有变化。你跟着当能学习颇多，便不罚你抄书了。但今日这般骄傲自满的情况，下次莫要再犯了。”

柳煜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渐变深邃。

当一个人伪装“平庸”太久，就算是能统御八方的龙，最终也只会是匍匐在泥土中的地龙，而不是翱翔九天的金龙。

陈明远欲以温良和善的形象笼络人心，却疏于对形势的变通。何尝不是在变相消磨着自己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