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看着你演(370)
“小未……对不起,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小未……好疼,我好疼……”
“啊?哪里疼?”周未好容易把脑袋挣出来一点,大口呼吸,蒋孝期的脸挨得极近,睫毛湿湿的。
所以这家伙的醉态是……哭哭啼啼?
周未没来由难过了一下,再挣出手臂反抱住蒋孝期,他平日里永远一副铜墙铁壁、顶天立地的模样,好像所有困难都能面对,所有责任都能扛起。
跟他在一起,周未不用操心钱从哪儿来、饭在哪儿吃、出门带什么,也不用担心有没有地方住、安不安全、生病怎么办……所有人都信赖他、依赖他。
可他也是从小小一只长大的人,甚至比普通的血肉之躯更脆皮一些,遇到困难会怕、跟人打架会痛、走投无路会绝望、失去亲人会悲伤。
周未忍不住想,如果蒋孝期从小养在蒋家,虽然算长辈,但毕竟只大他两岁,或许他们能早一点成为好朋友。
蒋孝期可能会取代他孩子王的地位,让他沦落为蒋小叔的跟屁虫。
或者蒋孝期根本不屑搭理他们,他应该更愿意花时间读书长能耐,那他也不介意为他从头努力一把,免得被他看不起。
就算他最后的命运仍然是离开周家,说不定在那之前他就把蒋小叔泡到手了呢?反正对方也不是嫌贫爱富的渣男,不会因为这就不爱他了。
“不会嫌弃我对吧?就算我很穷、很笨……听不见声音,你也不会不要我的。”周未轻轻对自己说。
“不许不要!小未,不许不要我!”蒋孝期又把好容易挣扎出来的周未按回怀里,“我不会让你走的,就算你觉得我很坏、不爱我了、讨厌我,我也不会让你走!永远……我要把你关起来、藏起来,不许你走!”
周未哭笑不得:“我能去哪儿啊?这世上属于我的地方只有这里吧。”
蒋孝期开始亲他,从嘴唇到脖颈,从脖颈到耳垂,助听器都给他蹭掉了。
“喂,我听不见了,嗯……”周未被他揉得软成一团,不由自主开始回应他,天啦噜,这样的频率他可能真的不要命了,全是纵/欲过度、客死他乡的节奏。
“不许走,小未……”蒋孝期把周未当作抱枕夹着,头蹭在他颊边,呼吸逐渐匀长。
周未给他亲个烈火焚身,突然就没了下文。
“???”管杀不管埋吗?你是人形那啥药吗?逼我用强?问题是他强不掉身上这家伙……
好在蒋孝期睡相良好,拘了他一会儿就规规矩矩翻成了仰卧,周未帮他塞了个枕头盖好被子,枕着手臂欣赏睡美男。吃不到看得到,越看越精神。
还不到晚十点,周未睡不着,起身洗了把脸走出木屋。
远处幽黑的海面和夜空相接,如同吞噬一切的虚无,隆隆浪涛冲刷沙岸,不知在用力带走什么。
阳光消失后,白天清澈明朗的一切似乎都变了模样,山影水色都有它们不为人知的可怖面目,像藏着随时可能跳出伤人的恶魔凶兽,发出饥饿难耐的咆哮。
周未在木台上坐下来,倚着廊柱点了支烟,心事如斯明灭和飘渺。
这两天他们过得很快乐,仿佛世界上最幸福的恋人,因为这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和他。
但周未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人二十四小时护卫他们的安全,安排他们的供给,满足他们随时可能提出的要求。
那些人都是藏在蒋孝期身边的影子,被他用权利和金钱驱动,但趁手的工具也可能变成伤人的利器,于人也于己。
周未不知道蒋孝期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好像一路都在被现实胁迫着,直到走上眼下这条又细又窄通往巅峰的吊桥。
从前是为了蒋桢,后来是为了他。他为他们放下画笔,争夺权杖。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蒋孝期能够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永远疲于加固自己的城池,提防敌人甚至亲信的暗箭。
丛林里嗜血杀戮的野兽,是无法像家宠那样悠闲地盹在主人膝盖上袒露肚皮,他们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
他不想蒋孝期变成那样的人,像他父亲、大哥甚至林木那样的人。
蒋孝期在酒精的作用下睡过去,又突然被噩梦惊醒,他第一念头就是探手去摸身边的周未。
半张床铺是空的、冷的,这让他笃地从梦中挣扎出来,心悸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蒋孝期踉跄起身,宿醉的头痛和着纷乱的臆想一齐在向他发起攻击,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关于周未的可怕的念头。
他遇到危险了吗?还是,他偷偷逃走了……
蒋孝期撞开门直接闯进夜色里,一直跑向沙滩上那个孤单晃动的身影,他的小未还在那里!他没有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