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儿(64)
也就是仁宗皇帝在位的第十九个年头,本就身体羸弱的仁宗皇帝突然驾崩。不等秦王回京奔丧,太子继位,并一道圣旨,将秦王调往南边抗倭,直到第二年南边倭乱平息,才不得已允他回京。
一想到秦王自仁宗皇帝驾崩后的遭遇,罗奎的脸色就好不起来。
“宫里头那位没个大小,才登基还没几年功夫,已经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了,将来还不知道要把重权交到谁的手里。”
他也不怕隔墙有耳,沉着脸骂骂咧咧。
“王爷,我听说如今就连定王也日日被他抓着不放。定王那样的性子,都被逼得想带着家眷逃出燕京了。”
景昭表情冷淡。
罗奎叹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陛下在世时曾叮嘱过,一定要由王爷辅政,以免太子年少无知,将景氏的江山拱手让人。现在王爷被贬为庶民,可见太子身边的确有狼子野心之人!”
言罢,罗奎磨拳霍霍,一副要立马揪出人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的架势。
景昭看了他一眼,他立马放下手,老实站住。
“如今朝中掌权的是谁?”
“是佟太后,还有几位阁老。”
“张首辅呢?”
罗奎顿了顿,含糊道:“张大人依旧还是首辅,稳坐内阁大学士的位置。”
景昭皱眉:“说清楚。”
罗奎一想到新近得的消息,忍不住来了脾气:“陛下在世时,就任命张大人负责教导太子,太子身边的五位主讲经史的老师、两位教书法的老师和一个侍读,都是大人一手任命。”
“但据宫里传出的消息看,就在将王爷贬为庶民的圣旨出宫那日,太子命人打杀了出言劝阻的两位老师,还罢免了张大人任命的那位侍读大人!”
景昭脸色沉了下来:“陛下身边现在是谁在伺候?”
罗奎眉头紧锁:“原先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是成玉。成玉是郑愔的人,以郑愔对陛下的忠心,成玉一定是经过精挑细选才送到太子身边的。只可惜……”
只可惜,仁宗皇帝驾崩后,小皇帝登基不久,就先把身边先帝留下的不少人手都拔掉了。
郑愔还在,是因为朝中还有那么多老臣看着,他不能一下子把先帝一系的人全部清空,况且郑愔权势不小,他也怕贸然动手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但郑愔不能动,弄死一个成玉,对小皇帝来说不在话下。
“现在伺候太子的,是佟太后挑的一个小太监,叫成德。为人比成玉机灵,也更懂得溜须拍马。”
罗奎看着景昭。
景昭掀起眼帘:“和成玉同期进的宫?”
“是。”罗奎道,“但此人如今的辈分,和郑愔同辈。就在不久前,他认了郑保保做干爹。”
“郑保保?”
“是……”
景昭没有说话。
郑保保。
当初张仆调查燕喜的时候,丝毫没有漏掉她被徐家买走前,差点被人买下送去燕京伺候老太监的事。
那老太监不是别人。
正是郑保保。
佟太后身前的红人,一个如今黄土没到脖子根,但还能在燕京城里呼风唤雨,继续作妖的老太监。
先帝在世时,尚且还能将人镇住,但也碍着妻子的情面,没有将人赶尽杀绝。
没想到,先帝不过才驾崩,此人就跳出来兴风作浪了,如今还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老罗。”
景昭转过身。
“让人盯着郑保保和成德。”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立马传讯回来。”
“顺便,让人看着,偶尔也给使点小绊子,别叫人把日子过得太轻松自在了。”
他只是觉得,那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实在太不安分,并不是因为卫燕喜那张雪揉玉堆的脸。
一点也不是。
“对了王爷。”罗奎突然叫道。
景昭回头看他。
他摸了摸后脑勺,满脸疑惑:“王爷真不回山庄么?那房子空着也怪可惜的,而且王爷身边还有位燕喜姑娘,这万一要是哪天有了身孕……这院子住着也太逼仄了些。”
景昭愣了一下,唇角上翘,摇了摇头。
“不用,一切都照着我之前说的来。”
这头景昭和罗胖子就着朝中的事秘密商量着,那边的卫燕喜已经跟着邻居王婆子又进了一趟市场。
覃县有两个市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东面的市场卖的大多都是一些难得的好物,包括山珍海味,一应都是寻常人买不下的东西。西市就显得相对混乱一些,什么都卖,而且地上湿漉漉的一层,混着滑腻的泥土和鱼鲜的腥臭味。
王婆子是来西市卖菜的。
卫燕喜帮着找好位置,这就自己忙了起来。先买菜,再溜达溜达,左看看,右看看,观摩观摩覃县的老百姓都做什么营生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