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闻皆虚假(37)
贺今在一旁帮忙铺包袱布摆祭品。
动作很娴熟,估计也经常去他爹娘坟头吃饭。
等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点燃了香烛,十分自然地就找了墓边的一块石头坐下。
之前每次来找我爹娘,我都坐这里,动作十分顺溜。
只是等我坐定,才突然想到今天还有一个贺今。
再一抬头,果然,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装出内心毫无波动的样子指了指边上的另一块石头:“坐,我爹娘不在意这些虚礼。”
本来我是想站起来的,但是一来这样显得明显,二来……爬山太累了,坐下了就起不来了。
贺今也从善如流地坐下:“我在我爹娘的墓地那边专门备了棉花垫子,石头坐着硌屁股。”
讲究人,不愧是京城名流。
香烛慢悠悠地向上飘,我偶尔和贺今聊两句,偶尔在心里和爹娘说几句。
“亦白以前应该是十里八乡的神童吧?”
“没那么夸张,毕竟没有考功名。”
没错,我就是神童,爹你说是不是!当年我可帮你算了不少账,你想好了再回答!
“为什么没有考功名?”
“……于功名无所求。”
爹,你当初是不是也很奇怪。我现在告诉你真相,我公务员PTSD,上辈子亲戚老催我回家考个公务员安生过日子,搞得我对这种事很排斥,而且古代搞政治很容易掉脑袋。
“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亦白看起来很像个状元郎,但我好像没办法想象你官至尚书的样子,毕竟尚书们都这样。”贺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啤酒肚。
但我觉得他这话是在毒奶我没有好前途,我决定不理他。
“那亦白你后来又为什么去参加科举了?”
我沉默了一瞬。
我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是因为缺钱想混口饭吃呢?
而贺今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一样朝我道了歉:“抱歉,我记起来了。”
紧接着,他陷入了沉默。
不是,大兄弟,你想啥呢,给我说说啊,作为当事人我应该有知情权吧!
这诡异的沉默一直保持到下山,快到山脚的时候,贺今突然开口道:“虽然现在搞不垮李知府,但我们想个办法整他一下吧!”
突然间我明白贺今刚才在想什么了。
大概是觉得我考功名是为了和姓李的打擂台吧。
“不必了。”整他一下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派主角的词。
“诶,亦白,心里有气的时候就一定发泄出去。时间可以治愈伤痕,但是憋的气只会越来越鼓。虽然伯父说让你不要报仇,但他是怕你只为了报仇而活。他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难道你不想看知府出丑爽一下吗!”
你果然还是没有喝醉对吧!
“没有必要。”我依旧摇了摇头,“这种行事只会让对方窘迫一时,并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
能靠恶作剧纾解的恨,甚至都不算是恨。
“好吧,我知道了。”贺今收回了张牙舞爪的手,显得悻悻。
一瞬间的安静。
站在侧边望了眼贺今直直地朝前看的眼神,我收回视线语气平静道:
“若你下次要整人,理由充分的话,我会帮你。”
毕竟我这种正经的样子最适合做不在场证明了。
“……好啊,那我们约好了,我会尽量不牵扯到你的。”
您还真有这种计划啊。
因为目视前方,我不知道贺四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是听起来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
果然刚才说得不够委婉,打击到贺四了。
为了赔罪,我忍痛掏出了稿费,决定请贺四吃一顿好的,来了江南怎么能不去尝尝地道的江南菜呢。
找了家最有名的老字号,我循着记忆点招牌菜。
隔壁桌似乎也是北方来的,等上菜的时候谈得热闹。
“我和你们说,现在京城可出了件不得了的大事呢!”隔壁北方口音的汉子热情地分享着八卦。
什么大事?
难不成我错过什么瓜了?
“就这一任状元爷,江南的那个,和贺将军的儿子在一起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汉说得满脸笃定。
不是,明明大家的还处于谣传和怀疑阶段,CP粉还在犹豫要不要入股呢,你一个吃瓜的怎么就先喊上是真的了?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同桌的男子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你想啥呢?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又怎么会让你知道,更何况你们镇上和京城差了多少里地。”
“我有证据啊!还是他们京城的人自己整理出来的,你看,我还自己抄了一点下来呢!”来了脾气的大汉把一张纸拍在了桌上。
桌上的人都凑上去看,但我不行,还好有人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