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小哭包(穿书)(12)
在高台上的人看来,便是他反应不够迅速,没来得及横枪,才被武师击溃。
归德终于出了口气,兴高采烈溢于言表:“父皇,您看看,儿臣就说老五不行!”
“他不行,还在兵器库差点杀了你?”
皇帝横了他一眼,归德瞬间噤声。
“叫老五过来,演武继续。”
*
归衡随意放下长|枪,走向内殿,无视一路上几个兄弟各异的眼光。
皇帝歪在榻上,正在打棋谱,仿佛没看到有他这么个人进来。归衡默默行了礼,也并不多话,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发誓要把自己站成一尊雕像。
“朕很失望。”良久,皇帝终于开口。
归衡不语,默然跪地。
恒帝低下头,凝视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他即使跪着肩背也是挺直的,宽肩窄腰,依稀看得出归氏男儿的模样。但……即使那一头乌发用银冠悉数束起,仍无法遮掩发丝天然卷曲的弧度。
更别说他的眼睛。方才演武之时那一抹紫色,烈日下格外鲜明。
皇帝忽地移开目光,再开口时,声音又坚硬了几分:“前几日赏菊宴上的事,朕知道了。”
“是。”归衡应了一声。
“你没有别的话说?”恒帝盯着他。
归衡淡淡摇了摇头。
“好,你很好。”噔的一声,是玉石棋子不太稳重地落在棋盘上。
“衣内藏针,意图谋害兄长。用心即不磊落,手段尤为下作——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归衡低着头,皇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平静和缓的声音:“那件大氅是新做的,儿臣还没来得及穿,便被三皇兄要了去。至于衣内为何藏针,儿臣委实不知。”
皇帝盯着他,笑了两声。“好,你没穿过,你不知道。那想来,做衣服的人总当知晓。”
归衡倏然抬头,脱口道:“父皇,妍贵人是儿臣亲母,万万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皇帝睨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棋子一枚一枚收进棋筒。“也不是第一次了。”
刹那间归衡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他死死看着明黄色的身影,片刻,极慢极慢地躬下身 :“儿臣虽未试穿,却也曾清洗,那时并未发现有针。那枚针……想来是儿臣的下人看尺寸不合,为儿臣改衣时放进去的,绝非妍贵人有心之失。”
“有心无心的,她一个做娘的连儿子身量都不知道,做件衣服都能尺寸有误,这娘当得也太不像话。”
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不知道妍贵人已经许久没见到儿子一面,仿佛她做给儿子的衣裳被人强抢也是理所当然。
归衡低着头,手指在袖中慢慢紧握成拳。
“这也罢了,外邦人不开化,朕对她也无甚要求,只安分守己便是。”皇帝话锋一转,“但你乃朕亲子,年幼时体格最为健壮,怎么练了这么些年还只会一套彦章十八式。这么些年的功夫,都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皇帝低声,自言自语一般,“枉费皎皎一番苦心,专程来……替你求情。”
归衡只衣袖轻轻一颤。
他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仍僵硬地跪在地上。
“下去吧。”皇帝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闹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归衡又行一遍礼,站起身来。
恒帝转过头,不再看他:“传朕的旨意。”
“暄妍殿妍贵人,幽禁宫中,不思悔改,既无舐犊之意,亦无愧悔之心……宫中份例一应减半,以观后效。”
空旷的明殿里,那冷漠的声音异常清晰。
归衡低着头,眼中明暗莫测,躬身向后,缓步退出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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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靠在迎枕上,半睡不睡地打盹儿,眼上覆着淡雪青的丝帕,呼吸甜匀。脆雪在她身侧剥核桃,窸窸窣窣的些微声音,午后听来,格外宁静。
外头似乎有人急急忙忙赶进来。皎皎觉浅,听她回了玉秋几句话便已清醒,拉开丝帕,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怎么样?送过去了吗?”
玉秋忙进来回禀:“殿下,衣裳已经送到了,五殿下那边也收了。不过殿下不在,是他宫里下人收下的。”
皎皎唔了一声:“我知道,今天是初八嘛,父皇要考察皇兄们文武功课的。”也不知道自己求情管不管用,父皇可别再责罚他了。
暴君亦非天生,人的性格变化总归有据可循,她可不希望归衡再受什么刺激。
皎皎想了又想,仍是不放心,叫玉秋去校武场那边打听打听。
玉秋领命而去。
片刻的功夫,脆雪已经剥好了一小碟核桃,白白嫩嫩,盛在青瓷盘里,皎皎就拿着一粒一粒地吃。她的手指是娇养而出的白嫩,和核桃仁并在一处,因为指尖晕出的一点淡粉,愈显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