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人设在崩塌(6)
“老二,你来,让朕瞧瞧。”
曲哲低着头,稍稍向前挪了几步。
宁帝招手,“抬起头,到朕身边来。”
曲哲心里敲出一通乱鼓,他不知以往二皇子怎么和他皇帝爹相处,就怕自己哪个不对,露出马脚。
宁帝细细瞧着二皇子额头上的大包,“药膏怎么涂得这么厚?”
薛子安在旁边低着头,似乎还微微皱了下眉头。
曲哲斜眼瞧着他,嘿,你小子知道怕了?刚刚的威风劲呢?“是他!”
薛子安一抬头,瞧见二皇子正回手指着自己,脸上还挂着点得逞的笑意。
“皇上,臣...”
“他怕药膏干得快,便特意多涂了点,很舒服。”
薛子安脸上一红,忙收了声。
“嗯,你们先都下去吧,朕有话要对老二说。”
屋子里的护卫、侍从全部退了出去,宁帝拍拍身边,“凉宸,坐到这来。”
曲哲不知这个爹要对他儿子说什么,就怕一下接不住话,现在又没旁人能帮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朕知道,这几年对你关怀少了些。”宁帝说着,伸手搭在二皇子手背上。
曲哲吓得一下将手抽回,反应过味来,又忙拉起宁帝的手,将自己手塞了回去。
“你母亲走得早,朕又政事缠身,你还是个不爱与人亲近的性子,的确苦了你啊。”
曲哲没应声,这些话说给他听,还真是毫无感觉。
“但儿啊,再怎么样,你都不能这般轻贱自己性命。”宁帝语重心长,说的时候眼中似乎还泛出些泪花,“你四弟已是那么一副身子,朕不想你们再有差池。心中有何难处,尽管说予朕听。”
曲哲看着他的假爹,紧张盖过一切其他感受,“没难处。”
宁帝怔了下,目光深重的瞧着他,半晌叹出口气,“你还是这般,将自己藏得很深。”
沉默,屋子里沉默得有些尴尬。曲哲手心出了一层热汗,宁帝见父子俩没什么聊的,便起身道,“这几日不必去上早朝了,好生修养身子,朕就先回去了。”
“父皇慢走,儿臣就不送了。”
宁帝瞧了他一眼。
曲哲忙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包,“不宜吹风。”
宁帝点头,“对了,药膏少用些。”
“是,儿臣知道。”
好不容易送走皇帝爹,曲哲总算松一口气。想想以后日子长着呢,两人见面次数一定少不了,还真得培养下气定神闲的本事。
又过了两三天,宁帝那边没传出什么消息,看来自己这个假二皇子算蒙混过关了。
前前后后当了近十天皇子,曲哲也开始慢慢习惯,而且当皇子的日子简直太爽了!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一抬手便又四五个人上前服侍。
最近薛子安也乖巧了不少,念及那日没在皇上面前戳破擦药一事,便对二皇子多出一点点好感。
曲哲正好借此机会,蹬着鼻子往脸上爬。
“薛大统领,快来给本王喂药。”他歪在长椅上,此时额头上的包消去不少,但淤青慢慢返出颜色。
额头连着眼眶,再到下面的鼻梁,青紫中透着淡绿,那颜色,那模样!“殿下可看过《山海经》?”
薛子安一口口咬着苹果,榨出的汁水在阳光下飞出半丈远。“看过呀。”
“里面有一段描写鲶鱼精的,当时臣看着觉得简直是怪谈空想,现今倒是看见原形了。”
“不是,薛子安你怎么说话呢?!”曲哲立刻竖起眉毛。
周寅人品怎么样先不说,但脸蛋可是长得极好。当年京都传言,二皇子有“凤仪之姿”,目若丹珠,顾盼流情,魅姿堪比女人。
后来周寅也听到这个流言,便将一众传话的都抓起来,悄悄杀了。原因很简单,他是龙子,怎可以凤做比?
但曲哲不在乎这些,而且他也认为,这副皮囊惟一的好处就是好看。现在薛子安居然说他像鲶鱼精?这怎么能忍得了?
“我像鲶鱼精?瞪大你那马眼好好瞧瞧!我长得多水灵啊?哪像你?皮糙肉厚!”
“嗯,书中说了,鲶鱼是得生活在水里,水灵是应该的。”
“你你你!”曲哲一叉腰,“你还像□□呢!长那么大一双眼!”
薛子安不怒也不笑,依旧拉着冷脸,“我眼睛大,怕是殿下羡慕?”
“我呸!鬼才羡慕你...瞧瞧你,多可悲。笑也不会笑,每天摆着张臭脸,臭豆腐都没你脸臭!”
薛子安这次没急着反驳,转过头,少有得正眼瞧着他,然后居然嘴角勾起,微微笑了一下,“谁说我不会笑?”
曲哲被这个笑惊了神思,愣愣品了好一会。难道是冷脸看惯了?这个笑似淡淡笼着一层薄纱,缥缈似在云头,好看到让他心神乱跳,好看到让他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