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教育指南(115)
还真是小孩子呢。
岑行戈转身离开之后并没有走远,只是蹲在门前和两棵树苗做着游戏。
最近两个孩子爱上了猜猜猜的游戏,就是由爹爹握住小树苗的一根枝丫,由另一棵小树苗来猜里面握住了几片树叶,猜是几片就晃几根树枝,猜对了就得到爹爹爱的抚摸一下。
沉稳冷静的哥哥每次都仔细观察,准确的猜出了爹爹左手中圈住妹妹的叶片数量三片,矜持而羞涩的伸出枝丫摇了摇。
岑行戈温柔的将哥哥晃悠的枝丫捧在手里,低头用唇轻轻了碰了一下。
哥哥害羞的缩回了叶片,妹妹立刻不满的剧烈晃起来,“唰唰唰”的声音碧荒老远都能够听到。
等她走到岑行戈身后的时候,正巧是妹妹猜错了哥哥的叶片,没得到爹爹亲亲的妹妹生气的把枝叶“唰啦啦”的往岑行戈的身上砸。
被砸了一脸的岑行戈非但不恼,反而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脸往面前凑。
碧荒:“……”
她一把捂住岑行戈的脸,细嫩的叶片落在了碧荒的手背上,痒酥酥的,一点也不痛。
碧荒笑着点了点妹妹的叶尖,“调皮。”
“女孩子就是要活泼一点才好。”
碧荒在岑行戈的身边学着他蹲下来,妹妹的树干弯了弯,几根树枝弯下来,讨好的碰了碰碧荒的脸颊。
“相公,你对那个孩子是不是太凶了一些?”
没有点名道姓,岑行戈却瞬间明白了碧荒说的是谁。
他拢着叶片的手蓦的收紧,岑行戈不自在的动了动有些蹲麻了的脚腕,“一个小跟屁虫而已,我哪用得着凶他。”
碧荒偏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在碧荒的视线下,岑行戈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才投降似的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碧荒温柔且包容的鼓励着他,岑行戈近乎着迷的看着碧荒那双如水般清润的眼睛,他顿了顿,沉思着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她。
“以行安的年纪,他并不明白我和父亲之间的矛盾,而我回京,势必不会以岑家人的身份回去,甚至我只会站在岑家隐隐敌对的一面。如果我现在接纳了行安,只会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进退两难,在我和父亲之间为难。”
“可是……”碧荒偏了偏头,她的头上戴着岑行戈前几日送她的新的簪子,有细密的流苏垂下来,“你为什么就觉得,现在的情况,就不会让他左右为难呢?”
岑行戈愣住了。
“血缘是不可磨灭的联系纽带,就像是在知道了你的下落之后他义无反顾发找过来,难道以后你去了京城,行安就能够漠视着自己的哥哥,在隔着几条街,甚至是几堵墙的位置,而不相见吗?”
“但是——”
“嘘——”碧荒的食指竖在他的唇前,“没有但是。”
“行安不是个蠢货,这么多年他不会对你和他父亲的立场一无所知。而且以行安的身份,是怎么独自来到千里之遥的历县钱家村,他的暗卫究竟忠于谁,你都想过吗?”
这些问题,就连只从书上见过对于权势描述的碧荒都能够想到,相公又真的完全一无所知吗?
还是——
仅仅是逃避而已。
不敢信,不想信,这一切都是在京中的默许下进行的。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碧荒最想问的是——
一直在逃避的你,逃避的究竟是促使你的梦想破灭的京中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是无法面对在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信念之间的割据?
可是看着岑行戈黑亮有神的眼中闪着的茫然和痛苦时,碧荒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她抿着唇,最后摸了摸两棵小树苗的叶子,然后将岑行戈拉起来,“祖母在叫我们吃饭了。”
……
饭桌上,岑行安在墙角探头探脑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上前。
岑行戈埋头吃饭时只能见着一个头顶,岑老夫人拿着筷子另一头敲了敲他,等岑行戈“哎哟”一声揉着脑门抬起头时,就看到岑老夫人孩子气的对着他努了努嘴。
岑行戈:“……”
碧荒笑了一声,“都是相公把人给吓着了。”
娘子都发话了,岑行戈还能说什么?
只能黑着脸将畏畏缩缩藏在后面的小少爷个提溜进来。
一身月白的锦袍和带着沧桑刻痕的褐色木桌对比起来十分突兀。
可是岑行安乖乖巧巧的坐在座椅上,半点都看不出嫌弃的意味。
岑行戈“啧”了一声,他知道这小子的德行,从小到大什么都要最贵的最好的,这样的桌椅板凳别说坐下来了,就是看到了也会觉得碍了他的眼。
岑行安确实一坐下来就有些坐立不安,粗糙的椅子上的倒刺刮到了他的手,有些疼,但是他却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