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的压制苦楚在这一刻彻底地爆发了出来，陆思暖失态地抱着秦绍璟大哭着：“我还没有拥有自己的身体……对不起又让你等了那么多年……”

脖颈的泪水有些烫人，这回轮到秦绍璟愣住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颤着手为陆思暖擦去她眼角不断落下的泪水。但在看见自己干燥粗糙的手指后，又有些惊慌失措地缩了回来，生怕陆思暖会察觉到什么……

却被陆思暖一把握住了手。

她哽咽地抽泣着：“阿璟，你也不用再瞒着我了，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能看见……”

哪怕经历再多的任务，陆思暖的情绪在秦绍璟的面前浅显得就像白纸一样，秦绍璟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了她此刻的心情，也在一瞬间明白了那句“能看见”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能看见他此刻真正的容貌，也能看见他的身体数据。

没有再继续浪费仅剩的灵力，秦绍璟下意识地转过头不想让她看见，沉默了半晌，轻声地说：“暖暖，我已经七十三岁了。”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体情况，就应该知道我的大限将至了……可能还有十天，也有可能只有五天……”

“现在大家都可以活到一百多岁的……”陆思暖急急地打断，将一颗万能药塞进秦绍璟的手里，“身体不是问题……你吃了这颗万能药，就会康复的……什么病痛都不会再有了……还能活得很长很长很长……”

陆思暖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怕自己再度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是暖暖啊……”秦绍璟轻轻地摇头，目光黯然了下来，“你现在还没有拥有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正做着我的任务……”

“所有人都无法完成我的任务，但你只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无法抑制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的任务一定会很快完成的……然后，你就会再一次地因为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再一次地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但我的任务一旦被完成，你就再也回不了这个世界了……”

“以前总有一个盼头，虽然一年又一年地等着，但是我知道暖暖你一定会回来的。如果用万能药治疗好了病，你却永远地离开了我，那漫长的岁月我该如何一个人地度过下去……那不如遵从着自然界的循规蹈矩，就这样生老病死……”

“不，不会很快完成的……只要你的记忆还在，只要我不主动清除你的记忆，就永远不会成功……”

“暖暖，你不用瞒着我。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任务是有时效性的……长时间任务不成功，系统会自动终结这个任务。那么我们还有多少年呢……五年？十年……？无论是最后任务成功清除我的记忆，还是任务失败扣除你的积分，我都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秦绍璟说着，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幅度：“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暖暖，我真的已经等得太久了……”

陆思暖心里一怔，溢满了酸楚和苦涩，就听到秦绍璟一字一句轻轻地说：“久到我自己都变得没有自信了……所以，在算出你回来的时候，就立刻使用了障眼法，不想让你看到已经变得年迈的自己。时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知不觉，我竟然已经七十三岁了……万能药虽然能治愈一切疾病，但无法让我返老还童……十年二十年后，我的视力会越来越差，可能会渐渐地看不见你。我的听觉会越来越差，可能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你在说什么话……我变老了变丑了变得需要你一直照顾，我怕这样垂垂老矣的自己会成为你的累赘、会被你嫌弃和厌烦……”

他轻轻叹气，望着已经变成小哭包的陆思暖，目光充满了宠溺。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和喜欢的人慢慢地变老、相濡以沫一生……然而现在，你还年轻着，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拥有自己的身体，而我却已经变老了……我害怕我们的未来会变成那样的生活。虽然听上去有些自私，但暖暖……我只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现在你的面前……我希望留在你记忆里的是那个能为你遮风挡雨的阿璟，而不是现在变老变丑的秦绍璟……我也希望自己生命最后的时光能有你陪伴，而不是你离开后……”

“所以暖暖，这次离开世界的时候，请把我一起带走吧。”

像是心脏被子弹狠狠地命中一样，陆思暖晃动了一下。最终哭着点点头，轻轻地、颤抖地吐出一个字：“好……”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就算自己已经成为了S级位面修复者，就算自己现在立刻拥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