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寰(88)
卫玉荣算是卫氏的异类,书墨香里熏出来的武人,比起荒唐的蓝茵无论是口碑还是行事的靠谱程度都要更胜一筹。
蓝茵很委屈:“贵君这是什么话?陛下明察秋毫,左大人与常大人断案如神,微臣还未开口,贵君就已经给微臣定了罪名,实在让微臣伤心。”
伤心个鬼!
卫玉荣的委屈不比蓝茵少,不过就是调戏未遂,大烈一年不知道有多少此类事件发生,连立案标准都不够,只够受害者忍气吞声假装忘记曾经发生过此类事件。
调戏到端王头上的更是绝无仅有,卫玉荣极度后悔那日出门未看黄历。
端王生的雌雄莫辨难道也是她的错!
卫将军从不是临阵脱逃之辈,事已至此索性主动认罪:“都是微臣的错,上次夜间在金水河畔喝醉了酒,恰逢端王殿下夜游,惊鸿一瞥之间生了仰慕之心,便上前去说了几句话,与端王殿下生了点不愉快。微臣便托蓝大人居中说合,哪想到蓝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微臣动粗……”她抬头展示自己额头被酒壶砸出来的包。
先把姓蓝的罪名给摁实了。
蓝茵口无遮拦惯了,根本不懂委婉为何物,当着凤帝的面嚷嚷:“我原来以为战场上磨炼的是军人的意志,原来会错了意,磨炼的竟然是脸皮啊!”
卫玉荣活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谢逸华玉容生辉,笑盈盈拦住了蓝茵,轻描淡写道:“当日在金水河畔被卫将军带着一众手下调戏,还要多谢内子当日同游,不然今日这婚礼是办不成了,说不定皇儿这会还被关在卫府后院呢。”
甥姑两个说说笑笑,将卫玉荣臊了一通,竟是前所未有的配合默契。
太女在侧帮腔:“母皇,小姑姑不知者不罪。都怪皇妹生的太好,又是夜间,倒是让小姑姑误会她是谁家儿郎了。想来皇妹大度,定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谢逸华面上笑意不减,与太女目光相接,从她眸中看出了逼迫,若是今日她不肯当着凤帝的面原谅卫玉荣,反倒显的她心胸狭窄了。
卫玉荣趁机上前请罪:“都怪微臣有眼无珠,竟是不曾识得殿下金面,这才做出冒犯亲王之罪,求殿下宽宥!”
甥姑俩连消带大,只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此事轻轻揭过,默契度不比谢逸华与蓝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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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陛下有没有责罚卫玉荣?”
清梧院正房里,燕云度已经洗去了满脸脂粉,穿着宽松的常服坐下来享用丰盛的晚餐。
卫少真与许氏皆是有眼色的,况他们两位生活背景相同,从小所受的教育大同小异,倒有许多共同语言,与燕云度却实在谈不上投契,很快就告辞。
燕云度每次与深宅后院里的男人们相处,总觉得自己是跑错了地方的异类,眼下自己呆着还要更自在些。
钱方南疆大营养出来的刁蛮之气收敛许多,抿唇一笑:“奴婢悄悄儿站在正厅门口,假作是侍候的小侍,倒是听了一耳朵,端王殿下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笑着说:“没关系,本王不怪罪卫将军!想来卫将军平日在外也定然是不拘小节的人,见到哪个男儿美貌,带回家里侍候便是了,也算不得大事!”
钱方去前厅探听消息,只能听到正厅内说话争执的声音,并不曾瞧见凤帝听完此话,面色有瞬间微妙的变化。
“公子,端王殿下也太厚道了!”
厚道吗?未必!
燕云度也是掌过军的,若非性别所限,每年不知道得费多少精力考虑向凤帝表忠心。
卫玉荣身为皇亲国戚,向凤帝表忠心也是必修功课,还不知道平日怎么伪饰,却被端王轻轻一句话就戳破了真相。
——如果不是平日嚣张习惯了,怎敢在天子脚下做出强抢的行径来?
往深了想,仗着的到底是卫皇夫跟太女的势,还是自己手中兵权的势?
燕云度吃饱喝足,闲极无聊,听着外面酒宴的热闹喧嚣远远传了来,脑子里将端王的话替卫玉荣想了百八十种辩解,却也知道凤帝未必肯信。
端王府酒宴进行到很晚,蓝茵喝的烂醉如泥,揪着外甥女的手死活不肯放。蓝舒与蓝月嫌丢脸,两人各抱着她的一边胳膊试图将蓝茵从端王身上扒下来,却不知道亲娘也有属狗皮膏药的时候,粘上了就不肯放手。
“阿言啊,小姑姑陪你今晚喝个痛快!”
凤帝与淑贵君早已起驾回宫,卫玉荣陪同太女妇夫离开端王府,众官员贵眷鸟兽散,一帮意欲闹事的纨绔被谢君平撮走,席上众宾寥寥,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蓝茵纠缠不休。
谢逸华在蓝茵念叨了快八百遍“小姑姑对你最好”的时候,突然发问:“小姑姑,你跟郡公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