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156)
不知为什么,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容嗖的一声转过头去,眼睁睁的望着他,望着他,望着望着,她的小嘴已抿成了一线!
王弘一出门,挤了一院落的人,便同时转头,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一袭白袍的他,宛如风中玉树,笑得极高远,极清淡。
他便这般含着笑,广袖一甩,施施然离去。
转眼间,他坐上了马车,转眼间,他带着众仆离开了陈容的院落。
陈容望向那筹拥着他马车离去的众人,总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当平妪向她急急走近时,突然听到陈容惊叫一声,咒骂道:“该死!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明明要他把关系掰清的!”
平妪呆了呆,见到陈容小脸上泪迹俨然,连忙把房门关上,冲上前来。
她执着陈容的双臂,小心的问道:“女郎,怎么啦?”
陈容呆呆的转过头来,见到是平妪,她的小嘴越来越扁,突然的,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泣,陈容一边扑入平妪的怀中。她无助的抓着平妪的衣袖,喃喃说道:“妪,我不要喜欢他,我不要喜欢这个男人!”
平妪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惊,连忙拍着她的背,问道:“女郎指的是王七?”
陈容胡乱点着头,哽咽道:“是他是他,这个男人我一点也不懂,他又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妪,我不要喜欢上他。”
哽咽到这里,陈容啜泣声一止,她慢慢的离开平妪的怀抱,低着头,以衣袖拭去眼泪,陈容喃喃的说道:“妪,刚才我听到她说,‘原来,阿容并不爱我’,听到他那么叹息,胸口好生难受。”
她伸手压在胸口上,瞪着大眼望着前方,低低说道:“孙衍说得对,我这样的人,爱不起,也输不起……我已输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决不能再沉沦!”
她的声音很低,含糊其辞的,平妪不由好奇的问道:“女郎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清。”
陈容自是不会解释,她低头走出几步,把马鞭挂上墙壁,坐在c黄榻上,愣愣的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砰”的撞门声传来,转眼间,一群人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愣神的陈容,同时叽叽喳喳的说着,“阿容,王七郎为什么会来看你?”
“阿容,你便是为了他而去莫阳城赴死的吗?”
“阿容,我虽然也爱慕七郎,然而我不如你,我万万不愿为他赴死的。”
……
此起彼伏,吵吵闹闹的声音,差点把屋顶也掀翻了。
陈容抬头盯上这些女郎们,慢慢的低下头,伸手撑着额头。她闭上双眼,头痛的想道:他不但没有把我与他的关系掰清,我,我还把真话都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女的追问,好奇的目光中,陈容站了起来。
她望向她们,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我不是为情赴死,我只是为了恩义。”
她的声音堪堪一落,陈茜已哧声笑道:“少来了,你的脸上还有泪水呢。王七郎这么来一下,你都喜得失魂落魄的,还好意思说不上为了情。”
另一个性格温柔的陈氏女郎轻声说道:“阿容此举,只怕连琅琊王氏也会惊动。也许王家人思来想去后,会愿意以娶妻之礼,迎娶陈容为贵妾呢。”
这是陈容的身份,能享受到的最大的礼遇!
因此,那女郎的此言一出,众女都静了静。
半晌,陈琪喃喃说道:“以娶妻之礼迎之?”她望向林容,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妒羡。
毕竟,她自己虽是南阳陈氏的嫡女,可如果是她配王七,也只能为妾,也就最多是个贵妾。
陈容对上了众女变得羡慕的眼神。
她勉强一笑,低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了恩义。”
自然,这一句话,没有半个人听得进去。
陈容暗叹一声,又说道:“琅琊王氏何等门第?我万万高攀不上的。”
说到这里,她广袖一挥,喃喃说道:“姐姐们请出吧,阿容实是累了,想休息了。”
她也不等众女反应过来,便这般和衣连鞋地倒在c黄塌上,侧身背对着她们。
众女郎没有理会她的逐客,径自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陆续离去。
他们一走,外面马车已是川流不息,这一次,是各府女郎纷纷送上请帖,邀请她参加她们的冬日宴,诗会还有什么琴赛。
陈容一律推拒。
第二天清晨,她刚刚梳洗完,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郎主有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