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下部分)(440)
晋王府那一辆花轿,由八个轿夫抬着,扬长而过。
兰子安清秀的眉目,紧紧敛着,回头看了一眼皇后銮仪边上那些吓得不知所措的丫头婆子,长长一叹,一边差人往皇城里向赵绵泽报信,一边指挥。
“追!一定还未走远。”
“追!”
“追!”
~
夏初七的耳朵边上一直安静的,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但是她的心里,却一直有着无法解释的喧嚣。一种仿若溺水的窒息和鼓噪感,就像在阴山皇陵的回光返照楼里,让她胸闷、气短、呼吸困难,身子似乎在不停往下坠。她理智想要挣扎,潜意识又想放弃,一直处于一种水深火热的两难之中。
“赵十九——”
她喊了一声,从梦中惊醒,方觉冷汗湿了里衣。
微微睁开眼,她眼珠子慢慢转动着,转动着,眼前模糊的光影里,是一片火一样的红色。喜庆的红,也是刺目的红。现实终于把她从梦境里剥离了出来,让她想起,今天是她的大婚,是她成为大晏皇后的日子。
嘲弄的一笑,她发现自己靠在c黄边,头上还盖着红色的盖头。四周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人在。不过她想,即使有人,她也是不知。
她没有动弹,低着头,看了看身上的嫁衣。
那红,耀花了她的眼。
折腾了这样久,她到底还是嫁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出嫁,再也没有了回头的余地。这一次嫁给了赵绵泽,坐在了坤宁宫,从此她与赵樽就走向了地球的南北两极,此生再也不可能会有任何的交集了,赵樽也不可能再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她的未来将永远与他无关。
心脏狠狠一缩,痛了。痛得她抬手捂紧胸口。
“吱呀!”一声,喜房的门儿开了。
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声很轻,速度也很慢,似乎带了一抹迟疑,从门口到喜榻的距离,他竟是走了许久许久——
夏初七寂静的世界里,出现了一双脚。
那是一双男人的脚,脚上沾上了一些雨泥。
他就站在喜榻之前,却没有动。
赵绵泽!?夏初七喉咙一紧,下意识想到是赵绵泽来了,手心攥紧,呼吸越发不畅,脑子里更是有着一种近乎要爆炸般的疼痛,恨不得马上就与他同归于尽。
可她与他这一世的恩怨,还未了结,她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未报完,若是这样轻松让他死了,她那么多的愤怒,又找哪一个来承担?
罢了!那便好好玩,彼此不死不休。
她低低的问,“现在你总算如愿了,感受如何?”
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她也不需要听见他的声音。
她冷笑着,不轻不重的声音里,隐隐含了一抹似乎永生永世都化不开的仇恨,宛如从灵魂深处刺出来的刀尖,一字一句都会划破人心,“赵绵泽,既然你执意娶我回来,希望你能男人一点,可以玩得起,千万莫要后悔,想退货。”
地上那一双沾了泥泞的脚,又靠近了一步。
这一次,他迈得有些急,夏初七心里登时一慌。
“你不要过来!”
想法是一回事,做法又是另一回事,想到赵绵泽有可能会碰她,她身上汗毛一竖,伸手就要去抓头上那一张恼人的红盖头。可她的手还未及上,便被一只大手抓住。
“新娘子自己揭盖头,不吉利。”
那人低低的说着,握紧了她的手,带着怜惜的宠溺。可夏初七恍若未觉,一双手疯狂地抓扯着,想从他手中脱离,像把盖头揭开。但他很固执,就是不许她自己去揭。夏初七恼意上心,偏生不想让他替自己揭盖头,抓扯不过,猛地往他手上咬去。
只一咬,她顿住了。
这一只手,太过熟悉,也不像赵绵泽养尊处优的手。
他不再白皙,不再细腻,虽一样修长有力,但却粗糙中泛着一种历经风霜般的黝黑,也带着一种浓重的硝烟味儿。熟悉感铺天盖地的袭上来,夏初七心脏猛地的跳动着,情绪几乎不能自抑。
几个月未见,难不成她产生了幻觉?就像每每出现在耳边的马蹄声一样?一定是幻觉,若是赵樽,他怎会到坤宁宫来?赵樽分明就在南疆,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日子里千里赴京?
“阿七——”
那人叹一声,探手过来紧紧拥住她。
“你滚!”她挣扎起来。
“你怎么了?”那人顺手揭开了她的盖头。
大红的盖头下面,是一张惊愕莫明的脸,她看着他,化着浓妆的面孔僵硬得如一尊雕像,她怔在那里,一动也未动。
“阿七,是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