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640)
樊刘氏唯唯应诺。
周少瑾却笑道:“我还没有去给池舅舅道谢呢!”
郭老夫人立刻警觉起来。
可当她望着周少瑾清澈如水的眸子,坦然率真的神色,不禁哂然一笑。
小姑娘单纯透明,有些事,是他们这些做大人的想得太多了。
四郎的异样,小姑娘未必就知道。
她又何必捅穿,让四郎怨她,让小姑娘胡思乱想呢!
看看四郎有什么打算再说不是更好吗?
但她也不能任两人像从前那样无所避讳地见面了。
“你池舅舅一大早就出去了。”郭老夫人笑道,“他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他那里你就别管了,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知道你醒了,他肯定很高兴。道谢之类的就算了,哪天遇到他说一声也是一样。”
周少瑾不免有些失望。
但想到前些日子程池的忙碌,她又很快释然,甜甜笑道:“那我就让樊妈妈给池舅舅送点吃食过去好了!这样醒了不和池舅舅说一声,总觉得有点不好。”
这也是人之常情。
郭老夫人笑眯眯地点头,起身告辞了。
周少瑾去了如意轩。
郭老夫人那里,碧玉笑道:“浮翠阁那边的人过来说,二表小姐去了笳小姐那里。”
“这孩子,真是不听话!”郭老夫人笑道,“你让跟着她的人盯紧点,可别又和笳丫头吵起来了,她大病才愈。”
碧玉笑盈盈地应“是”,道:“老夫人待二表小姐真是像亲孙女似的。”
郭老夫人呵呵地笑。
程池那边也得了信:“二表小姐醒了!老夫人去看过二表小姐了。还在二表小姐身边安了人,二表小姐那边一有什么动静都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之后二表小姐就去了笳小姐那里。”
“知道了!”程池淡淡地道,从凉亭的石凳上站了起来,远眺着不远处的稳船湖。
石宽今天会从这里登舟回京。他是来给他送行的。
他并没有和石宽说起自己的身份,石宽也没有提他的身份。但他相信石宽肯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而四皇子因为还是冷灶,石宽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偶遇”的,他又为什么会对石宽的“文采”欣赏不已。
哪天程家若是有了从龙之功,这都是少瑾的劳功!
这几天她没有去看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在c黄上躺了好几天,身体只怕都僵了。不在屋里好好地歇着,跑去程笳那里做什么?
还真是个孩子。
前两天还和程笳闹着,如今一好了又找了去。
典型的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
也不知道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可见程笳和她之间不是什么大的矛盾。
禁足的事……他跟泸从兄说说,就算了……
程池在心里盘算着,石宽的轿子慢慢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帘。
他收敛了心思。笑着走出了凉亭。
※
程笳背着周少瑾,不理她。
周少瑾很是尴尬地赔着笑脸:“笳表姐,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病倒,又怎么会知道池舅舅让泸大舅母禁了你的足……我这不是一醒过来就来看你了吗?”
她心里却像吃了蜂蜜似的,甜滋滋的。
池舅舅竟然因为她病的事告诫了泸大舅母一番。
她长这么大。除了姐姐,池舅舅是第二个为她出头的人。
而且还这么强势……在池舅舅的心里,自己应该是有点特别的吧?
不过,也难说。
她对池舅舅的事还了解太少。
说不定池舅舅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呢?
周少瑾的心情顿时又低落起来,坐在旁边绞着手帕,轻轻地吁了口气。
程笳见周少瑾认真起来,不敢再闹。
自周少瑾跌倒一跤醒过来之后,性情就变得坚韧起来。有时候她都有些不敢惹。
“反正都是你惹得祸!”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埋怨道,“我要嫁李敬,你哭什么?你把自己哭病了不说。还害得我失信于李敬……你要是不想办法补偿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她说着,眼眶湿润起来。
周少瑾吓了一大跳,忙道:“出了什么事?”
程笳就抽泣地道:“我原本跟李敬说好了的,他去广州的那天我去稳船湖送他的,结果你这么一病。我没去成不说,连个信也没能给李敬送。李敬见我没去。还不得担心死啊!”又喃喃地道:“也不知道李敬他出了城没有?有没有派了人打探我的消息。”然后瞪了周少瑾道,“我们家的那些人都把他当冤大头。他若是想得了我的消息,还不知道在花多少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