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辞(158)
真是说不清了!林羽乔银牙一咬,道:“我发誓绝无半字虚言,若有一字不实,就毙命于你剑下!”
宇文尚卿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痛苦,想到自己今天的来意,握住佩剑的手紧了紧又松,道:“如今我们恩怨两清了,我不会亲手杀你。但你既有胆许下重誓,早晚会遭到报应。你不愿说实话也无所谓,反正这边已派人给莫廷轩递了信,且看他到底有多看重你,会不会为了你以身试险。”
“你!”林羽乔大惊,此时江夏王贸然出京不正授人以柄?可转念又觉得,江夏王也未必会来救她,不由怅然道。“只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哦?”宇文尚卿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这么说,倒是你对他用情更深一些了?不过你放心,我总有办法让你们夫妻相见的。”
他说罢,甩门而去。他走后许久,林羽乔胸中翻涌着的各种复杂的情绪才平定了些,她这才留意到自己的拳已攥了许久,松开时五指不受控地抖动着,指甲在手掌扣出深深的月牙痕,已然泛了青紫色。
不远处的易南天看着从梯道出来的宇文尚卿脸色yīn沉,他眉头一皱,顿住了步子,回退一步没入身旁的竹林之中。
源熙通正坐在书房中,随手翻弄着从总舵递送来的书信公文,不时在上面画个圈,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些易南天都阅签过了,他见事无巨细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加之本就对这些繁杂的事务缺乏兴趣,不免就有些百无聊赖了。此时宁南分舵现任舵主huáng松正在一旁,源熙通觉着这样子被人看到有些丢面子,不由瞟了一眼对方。
huáng松觉察到他的目光,笑着道:“北方的屋子里有地龙,暖烘烘地让人乏,属下在这生活了这些年还是时常有这种感觉。长老初来此处,竟能耐着这暖热处理这么久的杂务,属下实在佩服。”
明明是不耐于教务才犯得困,却被他说成是因为屋子热和为了教务费心梭织,源熙通不由心情舒朗,信口开河地自我标榜道:“唉,更忙的时候你还没见,我早就习惯了。”
huáng松道:“门内近来风波不断,也多亏了长老好似那定海神针一般,清乱党、平教众,这才有惊无险,我们在长老荫蔽之下不费丝毫之力坐享了这清泰平安,大家对长老都是佩服得很啊!”
源熙通笑道:“huáng舵主这话,我可不敢当,也是多亏了huáng舵主还有分舵们的兄弟鼎力相帮,我才能心无旁骛啊!”两人相视一眼,“哈哈”一笑。huáng松道:“属下今晚在城中的怡楼安排好了。我看长老今日也阅过不少签文了,实在是辛苦,不妨先随属下到处转转。”
“有何可转啊?”源熙通虽不愿看公文,可这屋子确实暖和得舒服,他更不愿出门受冷。
huáng松道:“属下有个老仆擅长莳花弄草,在后面的园子里搭了个暖棚,属下有些有意思的雀儿鸟儿的,都养在那里。转累了再歇歇脚,差不多就该出门了。”
源熙通早年无事,纨绔子弟的习惯爱好一样不少,听着有珍惜的鸟雀可看,这才起了兴致,跟着huáng松出门往后面的园子走去。两人出门将进园子大门时,却听得里面有人正在私语议论:“……跟源长老不大像。”
源熙通听到这两人竟然正在说自己,心想莫不是在说什么坏话?huáng松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被源熙通抬手一栏,他也只得随着听了起来。
只听一人道:“你怎么瞧见的?”
另一人道“我帮着递了饭菜进去。本来是没胆多看的,可她肌肤赛雪般的白,明晃晃地,我实在忍不住才瞧了一眼!”
前一人道:“嘿,你这么说可是嫌你那想好黑呢?”
“不是不是,我哪敢!”另一人人慌忙否认,又呵呵笑着解释道,“她最近脾气见长,你可别在她面前乱说。不过,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不信你等着瞧,比咱们这的婆娘都白嫩,好看!我本来想多看两眼的,可跟易先生同来的那人进来了,跟黑面神似的,我就不敢多看了。”
比这的姑娘都白嫩好看?源熙通的手摩挲着下巴琢磨着。易南天的意思是昭璧公主既不会武功也没有江湖经验,在教中更是没有根基,自己与她成亲后只管供着她便是,没什么后顾之忧。源熙通当时觉着昭璧公主是嫁过人的,有些不情愿,可又想着若只当是名义上的成亲,没有什么夫妻之实,倒也没人能管,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易南天来告知他人已带回了蒂影门时他也不曾多问一句。此刻他却被这些话撩得心痒起来,他朝着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huáng松努了努嘴,huáng松会意,厉声道:“谁在那里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