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1028)

作者:三月果

“别动……”

李泰没再动,脖子上湿湿热热的气息,还有软软地环在他背后的手臂,让他五官柔和下来,双臂在她背后环紧,代替身体乏力的她加深了这个拥抱,将她纤细的身子紧紧地嵌在他怀中,甚至顾不得会不会勒疼她,用言语表达感情,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合格的一天,但是他会在别的地方加倍地弥补。

总有这样的一个人,你乍然一想来,不觉得深浓,可细细品味,便是她绵绵长长的好,当你发现的时候,便已是离不开了。

卢氏端着水碗从厨房出来,看见立在西屋门口的韩厉,道是他在偷听屋里两个小辈说话,走过去瞪了他一眼,伸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玉儿,醒了吗?”

听见门外唤声,遗玉方才将眼泪在李泰襟口蹭了蹭,揪了揪他的腰带,没想李泰不但没松手,反而回了门外一句:

“没醒。”

卢氏推门的动作停住,扭头正瞧见韩厉冲她眨了眨眼睛,这便摇头失笑,对屋里人道:

“那就再睡会儿吧。”

这世间甜蜜之时凡几,恋人和好便是一种,遗玉被李泰结结实实地抱着,又听了他那般开导,只觉得这病是好了一大半,这几日都没这么精神过,呼吸全是他身上薰香的味道,温暖宜人,又安心的紧,不知就这么抱了多久,直到她打了个喷嚏,方才被他重新塞进了被窝里,放在床上。

李泰刚给她捂好被子,便见到被角处探出一只白白细细的小手,摸索到他皱起的衣摆处轻轻捏住,露出半截藕臂,视线往上移,直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比起她哭闹之前,显然神气多了,他将她那只手握住,一并塞进了被子里,没再拿出来,这便叫她看着他的眼睛愈发亮了起来,脸颊也比起先前多了血色。

“那天下雨,在天霭阁你负气离开,是何缘故。”李泰是个绝对的行动派,方才说罢,这就追究起了遗玉这一场心病的引发原由。

遗玉晃了晃眼珠子,刚才答应他的好,可是真要开口,又觉得说出来显得小气了,正在犹豫,手便被他用力握了一下,不疼可却足够激起她的勇气,心念一转,干脆直勾勾地望着他,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那天我去天霭阁寻你,见你同长孙小姐共处一室,你是我未婚的夫婿,我看到别的女子披了你的衣衫,你又毫不避嫌地同她坐在一起,我们两个跌倒,虽然她是昏迷,可是你先去扶她,再来扶我,后又同她近身相触,我心里自然是难受的紧,不愿再瞧,这便躲了。”

李泰先前被程小凤在大书楼找过一回,已想到当中有长孙夕的缘故,又听遗玉亲口说出,不知怎地就记起那日在品红楼中,被她推门看见一幕,她坐在马车上醉醺醺的苦涩模样,当时只因她那一句“爱恋”心悦,现在想来,她那时便是忍了一口气在。

再看她此刻眼中难掩的恼意,因着沈剑堂早先曾说过那句“因爱生妒”,心情却是莫名地大好,可面上却是不露分毫,他惯常不爱解释,而今又要同她解释,便垂下一双湖眼,思索起来。

遗玉见他沉默,抬了抬眉梢,不悦地轻哼了一声,道:“长孙小姐有意于你,你当真不知吗?非是我度君子之腹,她三番两次借你挑衅与我,那天在天霭阁,她半真半假,故意同你暧昧做给我瞧,便是打的离间的主意,我都看了出来,你却被她迷了去,反配合她走戏。”

话一说完,她自己就先觉出一丝微妙,看着李泰的眼神渐渐变化,片刻后,方才一脸古怪道:

“你、你是?”

“你认为,一个未婚的女子同一个将婚的男子传出流言,吃亏的会是哪边。”

遗玉明白过来,当即一阵心惊肉跳,长孙夕人前同李泰保持距离,人后一心在她和李泰之间掺和,一开始倒也存了警惕之心,殊不知,李泰只是简单地配合了她两下,便叫她在自得之际放松了警戒,若是李泰足够狠心,再来个这么两回,便能将这绝色美人推入万丈深渊里去,李泰有心皇位,又了娶她,已是同长孙家站在对立面,如此狠狠地一耳光抽在长孙家脸上,反而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遗玉先前的酸醋早就不翼而飞,在这时候,竟然可笑地对长孙夕生出些同情心来。

李泰不知想到什么,侧目望向窗栏,眼里那丝温柔渐渐转为冷漠,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在对遗玉说:

“世人相交逃不开利用,区别在于,有人明白什么时候该利用什么谁,而有人连这两个字的危险都不知。”

遗玉看着他这陌生又熟悉的脸庞,不由想起那天雨里姚一笛的话,她一直都知道,李泰绝对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这个人冷血、无情、狠心,也许姚一笛说准了李泰的九成,也许她只是见识过李泰的一成,可是对她来说,这一成和那九成都是李泰的,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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