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564)
“我们以后都会对映宣好的,你从来没有违背誓言。”呢喃出心中所想,萧十一就劝慰她道,“映宣之前受的那点苦楚,只当是为了他父亲赎一点罪。他心思单纯,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的。往后,咱们保他一世平安喜乐就是。”
“我觉得自己很坏心,尽管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事实上,我一直因映宣是温凝之的儿子而心存芥蒂。”琉璃低低地道,“我不计较他,是姐姐给我的善,但我心中,是有恶的。直到我知道他曾劝父亲不要伤害姐姐,这才释然。”
“人的心中都有恶,所以才会受折磨。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等明天你去看映宣,跟他傻傻一笑泯恩仇,岂不轻松快意?”
琉璃就手拧了萧十一的腰间一把,气他把“相逢一笑”说成“傻傻一笑”。那并不是嘲讽温映宣,是笑她来着。
萧十一捉住琉璃的手,低沉的笑意伴随着胸口的微震。当琉璃感觉他另一只爪子摸到她的后部浑圆时,立即拍掉,正色问,“你进宫的事,还顺利吗?”明着是为温映宣求情,实际上有其他原因。
大雨之中,霍红莲所居的爱莲居轰然倒塌,露出下面的地坑和埋藏的金银珠宝,这在旁人看来,只会联系到温凝之头上,坐实他收受鞑靼人的贿赂,连自己的妻子也暗害的可悲又可怕的事实。可是,萧左却是会怀疑萧十一的。萧左生性多疑,而之前,是萧十一帮着修缮宁安侯府。萧左完全可以怀疑是萧十一借着机会,暗中埋下的东西,以陷害温凝之。尽管,萧十一能找出很多人来证明,他基本上没动爱莲居。
这一招,是险招,很险,琉璃本来不同意。若为了温凝之暴露了萧十一,最后影响到他们的大计,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萧十一却说,“多疑的人,总是会犹豫。而越是犹豫,就越会不确定。于是在被逼到绝境,或者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都不会真的动手。而且吧,我那皇叔一向认为我比鬼还要机灵几分,这种把柄明显的事,我怎么会做呢?可我偏偏就做了,还在第一时间跑去和他申辩,把自己撇清。必要时,做出些受惊吓的怂包样子。这样一来,他反而愈发以为幕后人是在利用我转移他的视线,我们反而相对安全。顶多,他就是再多派暗卫来盯我罢了。反正这种事他做了很多年,我应对起来真是熟练得很。”
后来琉璃想了想,觉得这一险招确实很巧妙,正是负负为正的道理。再者说了,温凝之伏法之后,他们必会与萧左直面对上。离彼此兵刃相见的时候已经不远了,萧左的怀疑不等变成确定。大家就会一拍两散。
至于那些西域的宝物怎么运过来,爱莲居又是怎么塌倒的,那就是石头的功劳了。漕帮想秘密运送东西。哪怕是这么大批量的,哪怕是在萧左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布置巧妙得宜,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漕帮中还有好多工事上的人才,借萧十一修缮宁安侯府的机会,偷偷潜入爱莲居做手脚。等五月雨季来临,让那府中的内应撤掉地基上的支撑,泡个两天雨,塌倒是必然的。而她这边,一切都准备好。只要配合就行。
复仇,她追求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仇人最在意什么,她就要他们先失去什么,然后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冷香和冷玉,要的是温凝之的爱和在府中的地位。那么最后,就让她们在对男人的失望之中,和对姐姐的负疚里,惊恐绝望的离世。
霍其坚因为是萧十一杀的,相对痛快了些。但他要的是霍家的财产,最后没有什么也没落到,也算惩罚。
郭有年。想求姐姐而不得,因妒生恨,最后中了她设下的桃花连环计,不管怎么挣扎,到底败在女人的手里。
阿鲁台,爱战场,爱权势,因常败于霍家而计杀霍氏义父,火烧霍家大宅。那么她就让他成为权势的牺牲品,各方争夺的待宰羔羊。最后没得善了。
温凝之呢?爱名声,爱荣华富贵。爱财也爱美人,甘当萧左的走狗。于是,她就让他的好名声达到极致,被当成神一样的崇拜,让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而后,她再让他品尝跌落神坛,身败名裂的滋味。喜欢女人,却不能人道。喜欢钱财,看得到却花不了。当走狗求富贵,最后就让他的主人亲手斩下屠刀。
还有什么,比让他以为得到了一切,却瞬间失去一切更虐心的吗?可笑的是,无论他如何摇尾乞怜,到头来仍是死路一条。而在那条路的尽头,还等着雄雄燃烧的地狱烈火,等着姐姐的鄙视和愤怒,等着那无尽的恐惧。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帮到了。下面,就只剩下最后的始作俑者。对萧左,那就简单的多了。他做的一切就为了江山,那把龙椅,那么,我便拿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