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602)
张源如今还不到三十,却是当年姬无垢被送来蜀国之时就开始在他身边侍候的,这世上若说谁对姬无垢最忠诚,那张源必定是不二人选,因为跟着姬无垢吃了许多苦,如今还不到三十的张源看起来颇显老态,再加上他穿衣从来简单朴素,语气又时常老态横秋,这一口一口“老张”叫着,就真的成了半个老人,马车里的姬无垢听着他这话沉默下来。
若是不住在宫里,又有什么理由与她见面呢?
张源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垂下的车帘,“公子在外面等这么半天,里面的公主殿下不一定知道,您如此做苦,也要让人家知道才有用啊,您自个儿苦有什么用?”
车厢里面仍然沉默不语,张源叹了口气,“公子真是将自己憋的太苦了,我若是人家公主殿下也不喜欢您这种闷葫芦性子,您怎么就不能学着点二公子那性子?”
张源是姬无垢最亲近的人,自然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好似在说自家孩子一般,可话音落下,姬无垢仍然没有接话,而他也好似习惯了,又叹了口气抬头望巴陵的天,“这蜀国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要我说您这一趟根本不必亲自来。”
稍稍一顿,他又道,“只需在等个一年半载的,什么都解决了。”
姬无垢在马车里面换了个倚靠的姿势,语声低寒终于开了口,“再等一年半载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她身陷囹圄一次,这一次,这一次绝不会……”
说着话姬无垢的声音已经低沉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张源这一次没再继续接话,只是马鞭一落加快了马速,深夜的巴陵街道之上,顿时只有马蹄声疾响,马车一路朝着宫门口而去,到了宫门口径直驰入,又一路到了仪门,仪门之处正有二人等着他,见他回来当即撩袍跪地行礼,“公子,小人拜见公子——”
眼前这二人一身风尘,身上还披着披风带着兜帽,看样子似乎是姬无垢的亲随,姬无垢上前一步扶起二人,“有话回去再说,这里不方便——”
虽然住在王宫之中,可凤钦还是给了姬无垢极大的自由出入权限,连他的人只要能证明身份或者持有他的令牌都可以随便出入,姬无垢一句话落定,二人当即起身让开了路。
张源左右看了看,见四周一切正常才抬手一请。
姬无垢在前,其余几人在后,一行人直朝着毓秀宫淑荣殿去,淑荣殿在毓秀宫西边角,是一处极安静的所在,就是因为太过安静显得格外冷清,而这里便是姬无垢在蜀国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这一次他重新归来宫中本要安排最好的宫殿,可他自己却提出来要住在原来的地方,凤钦有些不放心,忙叫人收拾打理换上崭新的家具才让他住了进来,饶是摆上了许多华贵的装饰,这里也还是寒酸的紧,可想而知当年这里是何种光景。
然而不管是从前的姬无垢还是今日的姬无垢,都是当真喜欢此处。
从前的他不爱人多热闹,如今的他却是怕人多眼杂。
推开院门之时刚到的二人显然一愣,大抵也是讶异此处太过清寒,可见姬无垢一副平淡模样他们也只好闭口不言,此处周围宫阁全都空着,凤念蓉他们几人的宫阁则都是偏东边繁华之处,因此这里边真的是人迹罕至,不仅巡逻来回的侍卫少,来回的侍奴更是少,守在殿门口的是他的亲卫,也避免了外面有别人的眼线。
踏进殿门,姬无垢当先落座在主位之上,看了他二人一眼随意的指了指跟前的位子,“坐下说,这一路上你们辛苦了,先歇歇再将燕国的事慢慢道来。”
二人对视一眼,这才一起摘下风帽解下披风安坐下来,屋内没有旁人,更不见一个侍女,只有张源去暖阁拿了茶具出来为三人斟茶,而后他便跪坐在姬无垢身后的坐榻之上候着。
新来的二人捧着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左下手位上的那人看着右下手位上的那人道,“还是你来说吧,若是有遗忘的我再补充便是——”
闻言那人点了点头,放下茶盏正了正面色,“公子,您的信刚送来我们便启程去了燕国到了燕都,刚开始去的半月查不到一点线索,商玦虽然离开了燕都,可是燕都的一切都井然有序,那时候郁坧刚离开,朝中的暗涌还未敢露出来,我们苦等了半月毫无所获。”
微微一顿,那人略微回忆了一下才继续道,“燕都果然如传言之中的那般,商玦掌权之后燕都的九城兵马司以及宫中的御林军都牢牢的掌握在他手中,宫禁更是严防死守,年前燕国王宫之中大赦了一场,许多上了年纪的奴隶都被放了出来,燕王宫也下令五年之内不再遴选侍奴,因此眼下的燕王宫人员十分精简,除却本来的主子之外,几乎没有多少脸生的闲人,我们数次安排人进宫都未能成功,奴见过了燕王宫的守卫方才知道何为宫禁,若不是几家老氏族又提起了燕王病重的问题,我们根本连入宫的机会都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