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位手册(101)
然后才看向睡的香甜的娘娘,轻声问道:“睡多久了?”
戏珠声音也很低:“有一会了,娘娘这些天伺候皇上有些累,让娘娘多睡会吧。”
明珠上前两步,看了看品易后面,又看看靠枕的位置,见没有能支撑娘娘的枕被,何况移动娘娘,难免打扰娘娘睡眠,还是让品易这么站着吧。
明珠观察完又回来看戏珠手里的衣服:“我把剩下的半边取来,你一起缝上。”
“嗯,去吧。”
……
乾心宫内,水沫儿打扫完偏远的庭院,坐在石阶上神色忧虑,与她同期被送到这里的人昨天突然死了两个,是不是皇上想起处理她们了,或者皇后想处理了她们,毕竟她们这样的出身看了总让人腻歪。
水沫儿握着手里的扫帚,微微害怕,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行吗,必须要死吗?她真的不想的。
水沫儿垂着头盯着脚下的石阶,她不可以就这样的认输,她还不想死,她还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
水沫儿起身,摸摸怀中仅剩的一枚镯子,成败在此一举。
huáng昏时,天青色的雾霭中,亭台楼阁掩饰其中,影影绰绰边边角角消失在雾气渐浓的笼罩中,零零星星的更鼓声仿佛从虚空中隐隐传来,皇宫大内的灯火熄了一半,只有主gān路上的烛光在浓雾中明暗闪烁。
水沫儿换了一身薄纱,chūn夜的寒气落在她身上,她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僵直着单薄的身体靠在寒颤的孤灯下,发尾凝成了水滴,裙摆上都是露气。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她那枚珍藏了又珍藏的镯子并不能给她带来多详尽的消息,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假消息,皇上根本就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来,更不会经过这里。
她过了今夜将会一无所有,甚至不用担心生病吃药被赶出宫的风险,她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是她贪图生死,摇尾乞怜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不怨天尤人,也不自认凉薄,只是时不待她,她只能如此存活。
水沫儿握紧手里的长笛,其实长笛怎么chuī她都要忘完了,多年不用的技艺,现在才发现它是唯一能让她心安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马上就到熄灯的时间了,皇上若还不出来便是不出来了。
云雾间依稀露出一丝明月,洒下零星月光。
水沫儿仰着头,比月光还洁白的肌肤在夜幕中反复散发着淡淡的光,绒毛上细细的雾气笼罩着她如梦似幻的脸,好似被偏爱的仙子。
死之前能见见这月色也好,她荣rǔ半生也该知足了……
突然,穿过仿佛结成网的丝丝雾气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净鞭声,皇上会走这条路吗?
水沫儿觉得自己脑子明明转着,人却呆滞的靠着墙给不出一点脑海中的回应。
江山已经改了,把往昔种种牵挂随着她的生死归于尘土又怎么了,何必执着,何须执着?为什么执着?
烛光汇集的长龙一点点靠近,硬生生驱散了雾气的yīn霾,仿佛这一刻老天是偏爱她的,给了她再一次挣扎的机会,谁知道这一次的宽限期又有多久呢?
水沫儿手指已经僵硬,突然不想出去了,可肢体此刻仿佛先于意识动了,脚步随着多年的记忆起舞,再现她曾颠倒众生的一舞。
水沫儿心中苦笑:看吧,她还是贪生怕死的,即便拖着人一起下地狱可以求得长生,她也是可以下手的,她就是刽子手,根本不是她年幼时心无旁骛的跳出来的月光曲,不是翩翩而飞的羽化双翼。
她的追求早变了,怎还能跳出当年的神韵。
水沫儿的动作渐渐的慢下来,直至彻底停下,站在月光下的凉亭中,握着先帝因为一见赠与她的木笛,等着被拖出去的命运。
宗之毅看着凉亭中的身影渐渐停下来,像水面上浸水新出的娇荷,在开满各色牡丹的庭院里溶晕了月色,她依旧是美丽的,可她更像从枕上醒来的人,明明chūn意还在,梦境却仿佛再找不回来的清醒,所以连最后的甜蜜都不想挣扎了。
宗之毅叹口气,伸出手。
水沫儿还呆呆的站着。
赞清现在真不想参与这些破事,尤其皇上跟皇后以外的女人,谁知道这些女人能活多久,而这个还和其她的不一样,这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啊,宠妃都危险,实在是……
不过,他首先是皇上的心腹。
赞清给身后的人使个眼色,回头让他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瞎说话,他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这里何等偏远,皇上不过是心血来cháo想看看生母曾经住的地方,这样没有条理的事,竟然半路能碰到先帝宠妃,打死他都不相信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