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色可餐(809)
他不喜欢她游离自己身边的感觉,不喜欢她在自己看不到之处,不喜欢她眼里有旁的人,哪怕是所谓的——亲人。
“无父无母的孤儿,又有什么不好,她不需要那些旁的人。”琴笙微微阖上眸子,淡柔一笑。
金曜却为了他语意里的森凉冰凉,心中莫名地一寒。
他忽然想问,主上,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小鱼身世的一些线索。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一边动作,一边斟酌着道:“小鱼小姐,一直都是需要您的,这次她离开也只是因为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您,晾着她几日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主上将那条鱼扔在大理寺里,只怕不单是想看看什么人会在这件事里浮头,将那些人一网打尽,只怕还是有些对那条鱼乐不思蜀的惩罚成分在里头。
琴笙闭着眼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轻笑了一声:“也是,三日,那一尾鱼儿也该跳脚了,就……。”
金曜等着琴笙发话,却没有想到琴笙的身形忽然一顿,沉默了下去,金曜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一低头,却见面前那修长的身形忽然靠在他怀里,竟没了声音。
“主上!”他瞬间神色大变,一颗心几乎瞬间缩紧,抬手就抱着琴笙的肩,另一手蹭到琴笙的下巴,却一摸——一手血!
“红袖!水曜!”金曜摇摇欲坠,他勉力定了神,抬手就将琴笙打横抱了起来冲了出去。
……*……*……*……
上书房内,兽头赤金的香炉吐出淡淡的烟雾。
晕了谁人的眉眼黯淡。
“陛下,玉安县主这事儿您看……。”鲁公公看着兴平帝垂着眼,清瘦的面孔上一片沉寂,迟疑了片刻,轻声地探询。
兴平帝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并没有理会鲁公公。
鲁公公一咬牙,又继续道:“您将县主关了进去,只怕三爷那边……。”
兴平帝看着那兽头香炉,却答非所问地低声道:“人人都都说母后最疼爱的是老幺,但朕和老幺都知道长姐才是最得母亲爱重和寄托了所有希望的那一个,笙儿是长姐唯一的血脉,但一直以来母后却都觉得他是害死长姐的元凶之一……。”
兴平帝顿了顿,望着那兽头香炉,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声,神情有些阴郁:“朕,当年虽然憎恶宸王,但有时候却也会羡慕宸王,他总是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即使他的所作所为如此疯狂,而朕却只能拖着这残躯躺在床上,不要说去肖想别的什么,简直无用之至……。”
鲁公公听着心中大惊,不敢出声,他怕自己窥见不该窥见的东西,只垂下眼皮子,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有些茫然和焦虑。
兴平帝没有再说话,上书房又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只兽头香炉的嘴里飘荡出的幽幽雾气轻轻地漂浮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兴平帝才长长了出了一口气:“长姐一生从未求过人,她也就是笙儿那么一点血脉……他想要什么,朕都能尽力给他,可他身边的女人不该是个来历不明,给他带来麻烦的,你可明白?”
鲁公公一惊:“陛下……但是咱们之前不是说过三爷的心意最重要么?”
皇帝陛下心里果然还是对小夫人存在着偏见,越是重视三爷,便越是觉得小夫人配不上三爷么?
他是知道兴平帝对琴三爷的关注几乎超过了对他唯一小儿子的关注,难不成陛下如今打算借着机会除掉小夫人?
皇帝冷冷地瞥了鲁公公一眼,直接看穿了他的想法:“你这老东西,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么,朕若是真见死不救,岂非让笙儿与朕离心?”
鲁公公苦笑:“是老奴蠢钝。”
琴三爷如今卧病在床,根本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要怎么办呢?
兴平帝淡淡地道:“笙儿卧病不醒,他的女人,不管做了什么,朕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只是那样的女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只能称为他的拖累,加上她来历不明的出身,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琴笙正妻,至少该是千城那样出身高贵,有家室有背景,美丽又坚忍聪敏的女子,只可惜她已经……。”
他叹了一声,还是道:“总之你去办,让那玉安县主明白她若是不想死就准备一份和离书,朕会让她脱身,她可以陪在琴笙的身边,就给她个贵妾的身份罢,笙儿的正妻自当另择。”
鲁公公有点无言,心中焦灼,他可不以为那位爷会满意陛下的做法。
……*……*……
楚瑜盘膝坐在大理寺的牢里,抬手撑着脸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琴笙那边竟一直没有人送消息过来,着实有点奇怪。
正是发呆间,楚瑜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人声,她斜了脸看过去,果然见一个宫装女子在狱卒的带领下,往她这里而来,最后站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