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天下为卿狂(106)
昨日经他软磨硬赖,终于烦得春日以不再称她为娘子作为条件换得名字。
春日换了身普通青衫罗裙,脸上已涂了层易容膏,掩下了白皙肌肤,将眼眉间的灵气巧妙地淡化,即使这样她步入神阶后周身浓郁的灵气依旧莫名吸引着人们的视线,只见她气质若竹,凝笑似月,一头粟发微微拂动,一双星瞳盈盈笑意缓步轻移地走在街上,已是一道风景。
当然风景旁没有那只吵人的苍蝇就更好了,显然风景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一直视若无睹。
“春日,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急急拉住春日的袖摆,眼泪似有决堤之疑,可怜兮兮不由得引来不少人关注。
春日眉目一瞥看见不少人在指指点点,再这样下去似乎影响不好,她便停下脚步,终于施舍给他一个正眼,道:“你不知道错在哪里?”
他樱唇一抿赶紧摇摇头,态度良好。
“你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特别是在寺庙中你竟大白天对女子动手动脚,这是对女子或佛祖都大为不敬!”春日谆谆于教道,目含沉重想让寻芳明白这世间的道理。暗里咬牙道,更想让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被寺中毫不留情地赶出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相处,她已明白自己与寻芳根本不是在同一个空间生存的人,不对,是他与所有的人都不是生在同一个空间,他的思维简直就是异次元。难道真是隔条坳,不同道;隔条江,不同腔 ?
“哦,原来如此。”寻芳恍然道,然后那双秋水般的双瞳期待地看着春日,道:“那只要不是在寺中也不是白天就可以了吗?春日你……”他羞怯地看了她一眼,抚颊开心道:“真是的,竟然约我晚上一起授授不清。”
春日听到“啪”地一声神经断裂的声音,面目僵硬黑线着,有一瞬间灵魂似乎出窍了。
见春日愣着双眸,他一慌握起她的双手急急道:“我答应!”见他的样子倒是怕担心春日反悔。
春日回神后便挥开他的手阴着脸,再次向前走去,决定再理他自己就是个笨蛋!
寻芳怔然地,有点不知所措,见春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她真的生气了,这种想法竟让他只能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春日开始奇怪起身后的安静,疑惑地转回头,在人来人往的行人中却不见了寻芳的身影,她等了等都没见他的踪影,明睐的眼底起着雾峭,嘴角带着温润的笑容如量好的完美月牙弧度,神情莫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街着上人来人往,大家都有着原因来去匆忙,人道上的叫卖,吆喝声,马车的轱辘声,老树上的蝉鸣声,母亲的急斥声……那些声音与景物都像隔着一层玻璃离得很近却触碰不到,她仅需待在自己这一隅安静的角落就好了。
那厚实温柔的抚摸,那坚定如山般宽大的背影只是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妄想,她只需完成师傅交待的任务便好了,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那已经回不来的东西就不要阻止她前进的步伐。
没想到这么久没有受伤,一受伤那些堆在角落快要发霉的思绪发现竟还存在,可那又怎么样,至少这一世是不一样的,她命如浮蒲能活到现在是无良师傅费尽心力,不肯放弃,一手一脚带大的,这一世她活得自由而随意,有师傅与师兄,虽然也有痛苦,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痛苦的,没有人能例外。
☆、不要放开我的手!
许久,春日便再次自若悠闲地抬步走去,既然缘尽便随缘吧,她浅笑间,勾略出一副晓风清月之态,朦胧得像夜间飘过的一丝浅云,也许下一刻风一吹便会散了。
没走几步,两个嗓门大的庄稼夫妇说话的内容竟再次让她顿住的脚步。
那位包着方布的大婶与提着菜框的中年汉子正旁若无人地说着。
“造孽啊,那痴儿一路哭着一路叫着娘子,怕是见他傻气便抛弃了他吧。”
“可不是,站在原地动都不也动说是担心她娘子回来寻他不到,哪儿都不敢去。”
“那少年虽带着面具便但光是那双眼睛就能让人看直了眼,一定长得很美,我刚刚还看见有不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呢”
“别管那么多了,他娘子都不愿管他了,我们这些闲人就更没关系了,还是早点把东西卖完回家去吧。”
春日溪水般的黑瞳似被扔下一颗石子泛起涟漪,易容后清秀的小脸带着怔然和一丝不确定,要回去吗?
虽然是这么想,可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时,一抬眼便看到人群中那绣衣胜雪,泪眼婆娑的寻芳,围观的人那么多,但是她一眼便看出他了,他一个人孤零零一个人鸡群鹤立地站在街道中,仿若迷路的小孩缀泣着,含糊地叫着:春日,娘子,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