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王(尼罗河系列三)(163)
她试探着朝里走进一步,保持随时随地转身跳开的姿势。通道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和普通的走廊一样,敞着半月型的口对着这惟一的入侵者静静观望。
垂下眼帘,展琳轻抚着手中冰冷的枪管,迈步朝通道深处继续走去。
一路上很平静,转个弯再走上不多的路,很快便已经能望见储存着图坦卡蒙面罩的保险库栅栏,那张流光溢彩的面具,安躺在天鹅绒铺垫的托座内,被身前银光锃亮的合金栅栏守护着,无声无息地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天花板。
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或声响。
展琳走出通道,正式置身在这距离地面百米,由花岗岩和钨钛合金铸造而成,为世界上最珍贵的部分历史遗产而准备的地底保险库内。
枪管在栅栏表面轻轻移动,锵锵声响,打破了周遭死一般的宁静,随即迅速被四周隔音性能极好的墙面所吸收。抬眼四下扫视一圈,没有肉眼可以发现的监视器,也没有找到一处可能暗藏着机关的所在。太干净了,白与银灰构筑的墙面,平嵌在墙面的壁灯,光洁得一丝不苟的走道,连接着一排又一排被栅栏或者金属门封锁的保险库。
眉头微微蹙起。
突然眼神一闪。转身刚想退回通道,“嘶”的一声轻响,通道两侧坚固的大门已在瞬间合拢,与此同时伴着机械绞带的沉闷的声音,那些原本安静伫立在走廊两侧的保险库在一阵地震般微颤中隆隆下沉,直到没入更深一层的地底,原先的顶部成了这骤然间空旷出来的大厅内银亮地砖的一部分。
一个大约四五百平方米的大厅。原本的走廊成了大厅中迂回的纹理,曲曲折折,勾勒出一道奇特的符号,呈网状延伸至大厅中心。
大厅中心静躺着一口棺材。
黄金雕琢的整体,色彩斑斓的棺盖上精心再现了那位逝去的年轻帝王生前高傲中带着一丝温柔的俊美容颜。塑像上的眼睛是火山玻璃制的,漆黑,透亮,随着大厅顶端的光闪烁出荧荧光泽。
却终究无法流动出它们在主人生前时曾经纯粹而灵动的色泽……天空般湛蓝的色泽,随着他淡淡的话语,会绽露出细不可辨的微笑。
他说:“相信我,琳……”
眼前突然间便模糊了,虽然意识已经在对自己大脑发出严厉的警告。
不由自主地奔向那口华丽得似乎极力在掩饰自己死亡气息的棺材,直到脚下地砖突兀一沉,她的大脑这才猛地清醒过来。纵身一跃,险险避开这毫无防备间绽裂出的陷阱。
落地同时就势一个翻滚,一道极细的红色光线从大厅对面横扫过来,就在展琳原本腰所处的位置闪电般掠过,“嗡”地一阵轻响,耗尽能量在空气中逐渐消失殆尽。
差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险些人就成两截了。
展琳眼底闪过一丝厉光,因着那隐藏着的机关,亦因着自己的大意。
陡然间她的脸色再次一变,匆匆起身朝前猛扑,而原本所处的位置在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中豁裂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眼。来不及辨别机关触发的位置和条件,她一骨碌起身朝前飞奔,与此同时原先躺着的位置在她脚步离开的瞬间,再次由地面突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脚下变得虚浮起来,似乎每一块静止的地砖都在这一刻苏醒,活跃了起来。吃不准哪个地方才是实地,总会有的,她想,否则这偌大的地方靠什么去支持?然而眼看着金棺离自己越来越近,脚下却始终是浮动的,每一步触动一个机关,哪怕她是纵跳,还是飞跃。
身后是持续不断地砖下陷的声响,“飒飒飒——”,每一声随着她步子的加快而变得更为紧迫。有一两次她甚至已经因脚底的不稳而坠了下去,若不是反应快急抓着还没塌陷的地面纵身而起继续前行,很难想像她目前究竟会面临怎样一种局面。
她根本就来不及回头看一眼背后塌陷出来的黑洞到底有多深,里面到底还暗藏了些什么东西。
直到最后走投无路扑身到了那口金棺上,背后那些步步紧逼的塌陷声,这才嘎然而止。而这时的展琳已经是一身冷汗,抓着枪的一只手竟然是微微颤抖着的,从出道至今,她的神经还从未曾这么紧绷过。
跪在棺盖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由通道口到这里为止,蛇行状一条曲线,黑压压爬满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洞,仿佛一双双冰冷的眼,在一双看不见的手操纵下,齐刷刷看着她狼狈的脸。
有那么片刻觉得这些地板这些坑洞是活的,和她一样呼吸,和她一样紧绷,在这样一段可远可近的距离间,无声而诡异地彼此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