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375)
季明德立刻声寒:“谁带你入的宫?”
“尹玉钊,尹哥哥。”卓玛缠在季明德的腕上,蹦蹦跃跃,扭了个欢。
四面八方的目光齐齐扫过来,季明德原本挺喜欢这小丫头的,此时看她这幅天真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烦:“快走,出门再说。”
不由分说,他便把个卓玛给扯走了。
宝如虽说关了窗子,该看的可一点也没少看,她抚着肚子舒着胸,头也不晕了,胸也不腻了,清明无比。
当初虽有胡兰茵,可季明德待她,从未有卓玛这般的亲昵,一把扯走,还扯的那样亲切,显然俩人的关系熟的不能再熟,卓玛说的,也全是真的。
他从土蕃带回来个女人,养了快两个多月,若非尹玉钊将她拎进宫,他将永远瞒下去。这就对了,司马光不肯纳妾,张夫人自愿为其买美人儿,荐通房,还把自己最喜欢婢子放在卧榻之上,裸身勾诱。
季明德前几天那场戏,非是说要跟她一生一世,而是变着法子,含蓄提醒她该为他纳个妾回来。
果真男人的誓言不可信,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
杨氏进来了。坐在床边,看了宝如半天,替她遮了被子道:“你睡你的,今夜他要过不了我这关,他就永远甭想和你再一屋睡。”
宝如握过杨氏的手,诚心道:“娘,您待我真好。”
杨氏叹道:“若你果真是我的儿媳妇,该多好?可惜了的,连明德都不是我的,更别说你了。”
听到季明德的脚步声进了院子,她拿起鸡毛掸子,只待他进了正房的门,前后一关,便将个季明德堵在了前厅。
“怎么回事,她是你纳的?”一鸡毛掸子出去,宝如虽看不到人,但听得到季明德明显哎哟一声。
“前天还见你猴急猴急趴着宝如,这转身就纳了一个,季明德,在秦州的时候,我怎就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好色胚子?”
第192章 乌蛮
宝如起床将隔扇门拉开丝缝隙隔着过厅并看不到前厅。但显然季明德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道:“没的事那不过个妹妹而已您怎能这样乱说?”
身高八尺的儿子虽不是亲生的,生到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二品武官莽袍如此俊貌威严,可在杨氏心里,他清空是那个穿着开裆裤小牛牛乱乍的皮孩子。
掸子打在身上自己也疼杨氏怒道:“你再敢把她弄回来这屋子里绝不肯再要你,现在进去给宝如陪不是去。”
她声音极大掸子一下下打在条案上啪啪作响还挤眉弄眼意思是让季明德多叫两声,声儿再大一点好装出个疼样子来。季明德不肯装,也不肯叫她越发的气急败坏。
俩人忽而同时回头恰见宝如趴在门上,伸着个脑袋,两眼睁的圆圆,小嘴儿圆张着,口水欲落,一脸的茫然,两耳高竖,看的极认真。
儿媳妇看着,不打不行了。
这下是真抽,一掸子抽在宝蓝色的缎面袍子上啪一声响,杨氏道:“快去,给宝如赔不是。”
季明德进了卧室,樱草色的缂丝床屏叫银钩高高挂起,沉潭碧的被子铺的整整齐齐,宝如就坐在床边,乌发捋在一侧,也不看他,见他过来,转身上床,卷起整床被子,滚到了床里侧。
杨氏打他,看似是因为生气而教训他,但其实是为了他们夫妻好。她先训过一顿,再将俩人圈到一处,宝如心中的气消了一半,他再哄一哄,这事儿基本就可以过去了。
季明德换衣,再到隔间洗澡,带了一身的冰凉水气出来,在床边坐了片刻,再看宝如,她袖手在胸,双眼紧闭,一点红红的樱唇微撇,是个气鼓鼓睡着的样子。
正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季明德默了半晌,去拉被子,宝如蓦得转过身来:“你曾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季明德怔了怔,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遥指着窗子道:“瞧那窗外的两株海棠,春来先发。我自发,给她取名叫季棠,这你知道的。”
“棠棠说,她不想和爹爹睡一个被窝。”宝如闷闷说着,隔被捂上了肚子。
这不肯要一个被窝睡的借口,普天下大概就她能想得出来。季明德倒叫宝如逗笑,自拆了一床被窝来盖着,吹熄蜡烛,又同时沉默。
想来想去,季明德道:“她很可怜。琳夫人因为给我们供了物资,叫赤炎派人给杀了。只留下她,无依无靠,我便将她带回了长安。”
“果真可怜。”宝如应道。
季明德又道:“我十六岁那年去怀良,在琳夫人的农场里做过几日苦力,吃不惯沾腥带毛的羊肉和糌粑,她每日送我一个细面馒头。”
这恩情,听起来比李远芳的还大。李远芳生的太黑,性子也不好,所以季明德瞧不上,但卓玛的性子是真好,憨憨傻傻的,懵懂又天真,宝如觉得他这非是这些日子急着没处泄火要纳个妾来,他是动了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