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304)
李代瑁是辅政大臣,要上史书的,届时史官会不会书上一笔:因父子聚鏖而被儿子杀?
她悄悄跟了出去,便听到李代瑁和季明德俩人的对话。
宝如忽而欠腰,两手抓上季明德的手,低声道:“王爷虽抓了娘,但以他的为人,不会把娘怎么样的。既他不肯让咱们走,咱们就先住着,等有功夫,我替你打听打听,看娘在何处,把她接来,咱们再一起走,如何?”
季明德一根根反掰上宝如的手指,衽上淡花隐隐,在烛光下流转。
“好!”他一双眸子里忽而燃起淡淡的神彩来,床帷半遮,光洁的额头还在暗阴中,薄而棱角分明的唇弯翘,酒窝深深,略带些狰狞的笑:“既你方才听到李代瑁所言,应当也知道,还有一个办法,会叫他立刻放了娘。”
宝如一句不落听完了两个人的对话,并未发现还有什么捷径。
季明德再拉一把,便将她压在了床上:“他分明说,待咱们有了孩子,他便会把娘放回来。要我来说,这个办法似乎最省事。”
……
秋瞳头上犹还火辣辣的疼着,借着找西拉的机会出了海棠馆,至那静悄悄的风铃院后面林子里,一声比一声凄厉的猫头鹰惨叫声忽止,暗影中闪出个小子来。
这是尹玉钊的小厮虫哥儿,也不知怎么混进来的,递给秋瞳只小瓷瓶儿,悄声道:“八月初一那日,抽空将这东西下到赵姑娘的茶里头,我们爷吩咐的。”
秋瞳犹豫着接了过来:“咱们原来说好的,传话可以,害人命的事儿我可不干。”
虫哥声音愈低:“你想多了,不过幅泄药而已。我们爷哪是会害赵姑娘的人?”
秋瞳接了过来,犹犹豫豫往回走着,越走越觉得心里憋的慌。二少奶奶那样好的人,就算误解她和二少爷之间有点什么,也是先拨簪子首饰填补她,罢后连个恶脸都不给她,待她仍还一如平常。
这样好的主子,她若再三心二意,真要遭天谴了。
待走到海棠馆门上,秋瞳扬手一抡,将那瓷瓶远远儿的给扔了。
荣亲王府的洛阳别院,和隔壁朱氏所居的院子不过一墙之隔。
李悠容陪着顾氏来此散心,暑天太热不好出门,便在绣房的阁楼上绣花儿。
从阁楼望出去,别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说是侍卫,可也将这座院子管的像座监狱一样。丫头青丹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碗冰,笑道:“如今咱们府的护卫们也是越来越不通人情了,奴婢瞧见外面有个挑着卖冰的,想买两碗来给郡主尝个鲜儿,便这点小事称,护卫们生生盘了半个时辰,才肯放奴婢出去呢。瞧瞧,冰买回来天都黑了。”
悠容是个好脾气,笑道:“父亲是个万事小心的性子,只是劳累你们了,可给王妃送了不曾?”
青丹笑道:“奴婢先给王妃送过,她说不吃,才端来的。”
李悠容给了这丫头一两银子的赏钱,俩人对坐着,便将一碗冰给吃了。吃罢之后,她觉得困倦不已,遂又在这阁楼上安歇了。
不一会儿,顾氏便出现在了隔壁院子,朱氏的卧室中。而朱氏,今儿一早听说白马寺有法事,往白马寺上香,宿在白马寺了。
出了朱氏的院子,王妃躲躲闪闪,再往隔壁一进,是秦王李代圣的别院。
才过照壁,顾氏便叫个高大的男子搂入怀中,她亦不避讳身后的绾桃,主动送上香舌,叫李代圣吃了个够,两手圈上他的脖子,二人直奔卧室。
虽不过七八日未见,但鳏夫遇上旷女,又还小叔嫂子,偷起格外的有滋味。
一回云雨毕,顾氏毕竟如狼似虎的年纪,犹还有些不过瘾,李代圣早叫府中姬妾们掏空,再要来一回,却得等些时候。
他笑嬉嬉伸了手:“血谕了?二嫂说过要给我的。”
顾氏佯怒,打掉他的手,柔荑环上他的胸膛,低声道:“那东西当时就叫李代瑁给烧了。”
李代圣脸色顿时不好,往后挪了挪:“二嫂,咱们说的好好儿的。八月初一小皇上行冠礼,宫里的内侍们我都已准备好了,你突然说血谕叫李代瑁给烧了,这不是哄我么?”
要说起来,李代圣无论人材相貌,胸怀气度,无论那一样都比不上李代瑁。便在床上,那怕更年青些,与当年的李代瑁相比,终究逊色,毕竟他府中姬妾太多,雨露施的太多,不像李代瑁,专心只守着她一人。
可顾氏当年被白太后害到流产之后,回娘家住的那段日子里,在洛阳跟李代圣有过一夜,恰恰就怀了身孕,有了永世子那个孩子。
恰恰秦王妃当时亦怀孕,生的是个女儿。李代圣当机立断,杀妻弃女,把永世子记到了王妃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