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深(162)

作者:浣若君

宝如觉得他这话不对,悄声道:“莫不是王定疆那事败露了?尹玉钊此来,是不是来抓你的?”

季明德摇头:“应当不是。”

若果真是,坎儿如今就是尹玉钊的跑腿小厮,肯定会来通风报信的。

只是他猜不透尹玉钊为何而来,怕有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遂低声道:“一会儿若是尹玉钊敢拨刀,记得立刻躲到我身后来,这院子后面恰通咱们的马厩,从马厩咱们便能退出长安。”

宝如抓上季明德的袖子:“退出长安,退出去之后咱们怎么办?”

尹玉钊等不及,抱臂在棵沙枣树下,冷冷看着这郎情妾意分不开的两夫妻。季明德索性再凑近一点,在宝如耳畔寒声笑着:“大约你没得官夫人做,从此之后,要做匪妻了。”

宝如也知道他在长安如履薄冰,随时都准备着时机不对便抽身要撤,遂柔声道:“放心,我腿脚很好的,无论你们跑多快,我都能跟得上。”

季明德下意识去看她那宽幅面的本黑色长裙,显然是不信的样子。

宝如气不过,恨恨道:“当初你们这帮土匪在关山里杀光我一府的仆从,我背着青苗,扶着我嫂子也逃出来了,难道说如今还能比那时候更艰难?”

季明德语迟,转身进了后院。

第82章 黑糖

尹玉钊在那沙枣树下踱着步子忽而回头道:“季白果真去了逻些?”

季明德道:“是!”

草堂寺一场大闹之后连居于深宫的白太后都被惊动了。尹玉钊特地从秦州找人想查查季明德在秦州时的底细。但季墨是他同门咬紧口牙一个字也不吐至于他明面上的父亲季白去了何处无人得知。

尹玉钊直觉季白也叫此厮给杀了,但就像杀王定疆一样,抓不到证据再怎么都是抓瞎。

他盯着季明德又看了许久,递给他一纸书信道:“劳烦你明日一早入趟宫,有人想要见你。”

季明德不接那信问道:“是谁?”

尹玉钊弹了弹信道:“拆信一看你不就知道了?本侍卫长公务在身,就不陪季公子闲聊了再会!”

大摇大摆出门尹玉钊在二门上停了停寒渗渗一双眼睛盯着李纯孝低声对宝如说道:“李纯孝官也不做只要清名,贼骨头一把傲的要死,我早看他不耐烦就该有你这么一个妇人狠狠臊一回他的脸才对。”

宝如忍不住噗嗤一笑,抬头见季明德一脸阴沉盯着尹玉钊,连忙捂唇,敛了满脸的笑。

尹玉钊大摇大摆迎上李纯孝,问道:“李先生觉得安生立命重要,还是修妇德更重要?”

李纯孝不好再坐着,起身道:“《程氏遗书》有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妇人失节,天下之极羞。”自然是修妇德更重要。

书呆子自有一套古书上的理论,让你明知他在狡辩,却拿他没辙。

尹玉钊气的拨刀,剑指李纯孝。李纯孝立刻昂首挺胸,亮出白亮亮的脖子,准备以身试权贵,成就自己不畏权贵的美名。

宝如上前一步,笑眯眯道:“尹侍卫长也是冲动。李先生说的也没错。我自幼读书,比谁都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但是先生,我饿死事小,明德饿死,秦州少个举子,大魏少个人材,我非是怕自己饿死,而是怕要饿死明德,才不得已抛头露面谋生的,您觉得是失节事大,还是国家失一人材事更大?”

说起这个,满院的妇人们都忍不住了。

张氏先就捂嘴:“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孩子,为了相公,为了这一大家口日常有开销,才奔疲于命的?”

别的妇人们皆七嘴八舌:“可不是嘛,孩子要养,丈夫要吃,我们难道不希望坐在家里绣绣花儿纺纺线,两只小脚蹦蹬蹦蹬,是为了自己才如此辛苦的吗?”

李纯孝左看右看,满院子的妇人们竟反了天,不可管束。而宝如的话,穷书本而无法反驳。老头子又气又臊,也不再多说,转身躲到后院去了。

回到自家小院,宝如劳累一日,进门便洗澡,泡在那澡缶中不肯出来。直到野狐收拾好晚饭,才穿上衣服,到正房来吃饭。

两个孩子都是秦州人,做的也是秦州风味的吃食。两碗黄花菜、木耳并肉臊子做浇头的臊子面,一碟卤牛肉、再一碟盐水花生,宝如挑着那碗面,见季明德始终眉色不展,试问道:“究竟是谁要叫你入宫?”

季明德摇头:“来信并未署名,大约得去了才知道。”

宝如道:“宫里左不过那几个人,你把信拿来我瞧瞧,谁的字儿我一眼都能认出来。”

季明德停楮,搁在碗上,两目柔柔盯着宝如。他忽而伸手,在她唇角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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