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爹非土著(310)

作者:一枚铜钱

仍不放心的廖氏也是总过来瞧,见他如此,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

沈来宝倒是想多和女儿玩,可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一天十二个时辰,可以睡去十个时辰。醒来就哭,喂饱了就睡,也让人省心。

半个月的时日,花铃已经不觉得哪里疼了,许是吃得多,又全都是补药补汤,在坐月子的时候倒没有瘦下来,脸还能捏出肉来。

这几日沈来宝又要往外面跑了,不过也会在傍晚就早早回来,越到年底,就越有年味。沈家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还早早给沈家新出生的小姑娘裁量新衣,既是过年穿的,也是满月时候穿的。

自从上回花二哥来了信暗喻他跟盘子在一起后,就没有再来信。沈来宝和花铃都为两人的事欢喜,去了信暗语确认,没有得到回信,也在心头记着。

倒是在那同时,花家也收到一封信,是花朗的,说今年又不得空回家过年。又说他升了校尉,有自己的营帐,睡得好,吃的也好了些。尽是提好的,廖氏反倒看出来了,没提的,都是不好的。比如操练苦不苦,又打了几回仗。

给两家的信全然不同,花铃大致可以猜出来,那给他们的信,就是盘子口述的。寄回家的信,才是二哥所写。

风雪凛冽,已是年关,雪如鹅毛,外头冷得能将人冻住。浅的河已经结冰,深的河流面上也铺了一层硬冰,凿不开,戳不破,要垂钓的话,还得在上面用冰锥凿个大口子。

也是因为冰结实,所以搬了凳子坐在那冰窟上钓鱼,也不至于掉下去。

那皑皑白雪飘落在冰河上,白茫茫地融为一体。两个男子坐在小矮凳上,披着厚实披风,手中执一钓竿,等着鱼儿上钩。

花家三兄妹里,花铃和花朗都不爱垂钓,唯有花续喜欢。

而沈来宝喜欢垂钓,以前他们两人不去时,他便在闲时约花续一起,带上好茶果点,在河边坐上一日,也不觉枯燥。

后来因秦琴一事,两人再没一同去钓过鱼。

今日还是两人疏远多年后的第一次相约出行。

河底的鱼儿冬日少食,见了钓饵就往上冲来撕咬。咬的鱼多了,反而冲乱了鱼钩,等放入第三回,就钓上一条大鱼来。

下人立刻来接,沈来宝说道,“拿去弄干净,烤了吃。”

花续年纪长他几岁,又因在官场待得久了,气质与他十分不同。温润的面庞却嵌着双似乎始终沉静的眼,不苟言笑,哪怕是笑,也是深不见底。看着令人生畏,难以亲近。

反之沈来宝却如寒冬烈日,哪怕是风雪再大,也没有抹去他半点明朗,双眸神采奕奕,似狂风暴雨都不能遮掩他的光芒和蓬勃之气。

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如今却很和谐地坐在一起垂钓。下人们远远看着,倒觉得稀奇。

片刻花续钓上一条鱼,见是条鲫鱼,便放进桶里,“给铃铃熬汤喝。”他笑笑说道,“再钓一条,给念念熬汤喝。”

沈来宝知道他很喜欢念念,或者是说很喜欢孩童。只是他不再娶,也急坏了花家爹娘。出门时岳母还偷偷拉住他,让他劝劝花家大哥,赶紧娶妻生子。可他并没有打算说,心中有个人,大家却都在劝他放下那人,那他何其痛苦。

“念念还小,吃不了这些。”沈来宝笑道,“让铃铃代她喝吧。”

花续笑道,“好。”

察觉到有鱼群在咬饵,两人立刻无话。等鱼群过去,花续这才道,“早上马车停在门口时,我娘偷偷同你说了些话,还往我这边看。我虽然看见了,但装作不知,只是你可以告诉我,我娘跟你说了什么。”

沈来宝心头微顿,他忽然觉得花续已经生疏得有了千里距离。如果他还当自己是朋友,那他该明白,哪怕他不问,能说的,他也会说。但如今还不说的,就是不愿说了。

然而还是被追问了。

他默了默说道,“岳母说,让我劝劝你娶妻生子。”

花续紧握鱼竿,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劝?”

“知道你不想被人多劝这个,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劝之无用,还容易生了间隙。”沈来宝的心思已经不在鱼竿上,他盯着那摇摇晃晃的小红木浮标,缓声,“只是现在看来,我跟你之间的间隙,不是轻易可以修复。”

花续一愣,没有做声。继续端坐着握住鱼竿,许久才道,“的确是不能修复了。”

试图修复,但彼此明白,这么做没有用。

并不是仅仅是因为秦琴的事,而是因为两人的路已经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了。

在官场待久了的他,无论做什么,都会不由地掂量其中利弊,然后再决定前路。可沈来宝不同,他是真心要同他恢复往昔情谊,奈何两人已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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