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爹非土著(292)
赵韶心中大怒,可仍佯装莫名,“的确是我记错了,我家中的书堆满了一面墙,安娴送我的书也不少,我都有看,记错也情有可原。”
沈安娴见兄长如此,顿觉焦急,“哥哥,他说的没错,就连我也有记混的时候。”
“这不是记错,这是想蒙混过关。”沈来宝冷声,“你说你家中忙,来迟了,一路跑来的,可是你脸上不见半点汗,衣服也不见半寸湿,这也是骗人的。”
赵韶说道,“我天生就不怎么出汗。”
“好,你说你家中种了几亩薄田,因你要考功名,所以都是你祖母在打理。一个老人家耕种几亩地,你自己安心念书,可回头却有空跟我妹妹往来。考你学问,却连本不存在的书都不知道。”
“……我……”
“你不过是在骗我妹妹,我看不出半点真心。”
赵韶急急看向沈安娴,“你哥哥为何对我偏见这么深?连我的解释也不听。我对你如何,你最清楚的。你突然带你哥哥来见我,难道就是为了拆散我们两人?”
听见拆散二字,沈安娴也浑身一震,也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她虽然是庶出,可身在沈家,待遇比一般嫡出小姐的更好,别说爹娘,就算是哥嫂,也不会愿意她嫁给个穷书生吧?
沈来宝见她迟疑不定,又对赵韶说道,“你为何要收我妹妹的钱?身为一个男子,收女子的钱财,如果不是关乎疾病,我想都不会接女子的钱。可我看你,身强力壮,不像是要治病。你说要赴京赶考,自己不去做活赚钱,却拿女子的钱,好厚的脸皮。”
沈安娴怔了怔,再忍不住,“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韶也还想再狡辩,突然头顶一凉,水声随即哗啦啦入耳,水从头顶直落脚下,将他浇了个湿!他再压抑不住怒火,跳起身撕扯了嗓子大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泼水,我非杀了你不可!贱人!”
等他转过身,见了那人却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花铃手里抓着从茶肆那拿来的大铜盆,挑了挑眉,又看向已呆若木鸡的沈安娴。
已然明白他本性的沈安娴眼眶一湿,心尖都颤了起来。起身便要走,看得赵韶着急,伸手要抓住她,“安娴。”
手还没碰到,就被沈来宝抓住,用力一推,将他推开。赵韶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更是狼狈。狼狈得他面红耳赤,又怒火中烧,“沈家大少爷,你欺人太甚!”
沈来宝冷冷看他,“你欺负我妹妹,我还不曾说过你什么。以前我妹妹定给过你不少钱,我也不追究了,但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妹妹面前,我非得打断你的腿!”
赵韶一顿,咽了咽不敢再说话。
花铃上前握了沈安娴的手,将她往马车上带。沈安娴泪眼潺潺,有些迈不动步子。花铃说道,“安娴,看清了这种人的真面目,也好,不是吗?”
沈安娴轻轻点头,眼里的泪却也跟着滚落,着实不愿接受这现实。可仔细想想,往事如过眼云烟,飞快从眼前闪过。她才觉得他之前说的许多话,都是骗人的,她却一直陷在其中,不能自拔。
想来她说的也没错,看清了他,不至于以后继续被骗,毁她一生,还连累她生母受累,让沈家蒙尘。她叹了一气,无奈却又释怀,随花铃上车去,不再回头瞧看。
赵韶见她决然离开,自知做沈家女婿无望,顿时气急败坏,“沈安娴!你算什么东西,同我好的大户人家小姐多得去了。要不是你长得丑如夜叉下不去手,我早就睡了你。我……”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又摔回地上去了。单是这一拳,他就快要痛晕过去。
沈来宝怒声,“闭上你的嘴,知道我们沈家是什么样的人,就别做蠢事,说蠢话。”
赵韶已经失了理性,怒声叫着又站起来冲向沈来宝。沈家下人见状,一齐上前,将他乱拳打退。
突然赵韶凄厉叫了一声,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那俊朗面颊上,竟被地上的尖锐石头划开一道长长口子。血从指缝溢出,看来伤得不轻。
沈来宝制止了下人,也不打算送赵韶去药铺,这样的人,倒是让他毁了这张脸好,免得日后有其他姑娘被骗,毁了一生。
赵韶知道从他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脸也伤得太重,不再迟疑,往城里跑去,只想着这脸可千万不能毁了。
一直坐在马车上的沈安娴听见了赵韶的叫声,可是没有出去瞧看,只因他刚才骂的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听得她都哽着声音道,“我真是瞎了眼!”
“还不晚,安娴。”花铃真不觉得晚,就算赵韶真的要了沈安娴的身,她也不觉得晚。真委曲求全嫁给了这样的人,才是件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