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198)
吕纂怒气冲冲地起身骂道:“还不是你的人没用!在她身上我已经事先藏了毒,若她能勾引的到任臻,则任臻必死无疑!就算事后追查,自可推说酒后乱性马上风——这事便天衣无缝了!结果逼我派出科摩多——这已是险招了,最后还没成功!”
杨氏欲哭不敢,跪起身子垂下头,悲悲切切地低声道:“…臣妾教导无方,长公子喜怒…”吕纂冷冷地道:“吩咐左右,将她杖毙!”杨氏哆嗦了一下,却还是一句话也不敢吭。蒙逊想了一瞬,忙道:“何必杖毙这般琐碎?赐一杯毒酒送她快些上路便是了——而后再将她沉进明光池中。”
吕纂诧异道:“为何”蒙逊一挑眉道:“今日事败,难保来日任臻那班人要闹大,吕绍段业一派人又岂会放过这么一个攻歼公子的机会?而酒泉公若要查问,长公子大可说全推说那婢女包藏祸心,乃是别国间谍,潜伏已久蓄意谋害燕使,因事败而投水自尽,那么长公子至多担个失察之过,以酒泉公爱子之心也就高举轻放了。”吕纂想了一想,果然思虑周详绝了后患——那科摩多虽有失手,但如今还死不得,总得找人顶罪啊。便大笑着起身,一拍蒙逊的肩道:“好小子,别看你年纪小,比你那哥哥还机灵几分!跟着我,跑不出你的荣华富贵!”
蒙逊自然嘻嘻笑着凑了几句趣,一面偷眼打量仍跪在地上的杨氏——他倒是真没想到吕纂这般喜怒无常,对他还算客气了,对那杨氏简直不像是对正妻的态度。一时奉承完了了吕纂,蒙逊谦谢着告了退,忽然在半途停下脚步——照理说,任臻闯进璇玑殿,应当没那么容易脱身。今夜科摩多为袭击任臻一事闹地甚大,璇玑殿中人人皆知——那姓姚的,自也风闻。
他在浓重的夜色中猛然转身,抬腿就朝姚嵩所居之处大步流星地行去。见黑灯瞎火地房门紧闭,不由地又疑心几分,伸手轻轻一推,房门洞开,层层幔帐内随即传来一声轻笑:“少将军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蒙逊停住脚步:“姚嵩,你一直在房内?”
姚嵩似在床上嗤笑一声,奇道:“少将军真爱说笑,如此良辰静夜,子峻不在房内高卧补眠,难道也四处串门去么?”蒙逊干笑一声,已经瞬间想好了借口:“不是故意扰你清梦,只因方才长公子发了好大的火,砸了东西,我劝解之时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来寻你讨副好药膏来擦~”话音刚落便听帐内答道:“我的琐碎家什都搁在架上,少将军可自取。”蒙逊闻言,疑窦又起:“子峻怎么不肯见我,却一味地要我自己动手,这岂是待客之道?”
姚嵩轻轻一笑,随即一只纤白莹润的手拨开帐子伸了出来,露出半张如画脸孔,见他青丝拂面、睡眼朦胧果然是副娇懒困乏的模样:“少将军漏夜而来讨要东西,却也非访客之道啊~我如今好梦正酣,定要扰我起身,莫不是也想入我幕来,一闻帐中之香?”
蒙逊轻咳一声——他是听说这年纪轻轻又是庶子的姚嵩能得封安成侯,与其兄姚兴之“偏爱”大有干系,他是风月场上混惯了的,如今见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懂的?心中更是笃定姚氏兄弟的那些传闻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他好色,但有分寸——姚嵩这么条阴测测的赤炼蛇,他如今还碰不得。因而勉强笑道:“是我唐突了。你躺着便罢,我取了就走。”
直到蒙逊带门离去,姚嵩才在黑暗中无声地舒了口气,锦褥下的外袍已是汗湿了一重——他后脚刚踏进房门,蒙逊前脚便至,他身上还穿着方才护送任臻离开时候的衣服!以蒙逊之戒心,见之岂有不疑的?又哪里会信他真地一直待在室内?
沮渠蒙逊袖了那顺来的药膏沿着游廊慢慢行来,忽闻山石之间隐有呜咽之声。此刻子时刚过,四下里漆黑一片,只有风吹落叶之声伴随着这点悲戚之声似有还无,璇玑殿又近明光池,更显阴风惨雾片片。但蒙逊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驻足听了片刻,忽然足尖儿一点,朝一处假山间猛扑过去,下一瞬,已抓住那藏匿之人的肩膀一带,迫他转过身来——二人刚一照面,蒙逊便吃了一惊,连忙松手退开半步,向那人抱拳行礼:“末将方才不知是夫人,出手过重,多有冒犯。”
那杨氏原没想到这夜里还有有人撞破,正自哭地双眼通红,此刻便抬袖拭泪,勉强笑道:“少将军言重了,臣妾今夜难以入眠故而来逛逛花园,倒让将军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