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四朝(134)
刘烨离开了草原,却从未离开过他的心,每天守着那架织布机,就像是每天守着她。抛下一切去找她的情景他设想过无数次,但没想到真能成为现实。
翁归靡焦急之余,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终于就快见到她了。可是,她愿不愿意见他呢?他伤害了她,他对不起她,她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用生命去爱她?
“烨儿,等我,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送走翁归靡,老贤王忽觉眼眶潮湿,弄到这个局面,他也难辞其咎。翁归靡这次去,若能救回刘烨,他也算是还过她的救命之恩了。但是,他需要做的远远不止这些,他已是将死之人,为了儿子的将来,就算豁出命又有什么关系。
首先,他要应付乌布吉和军须靡,为翁归靡逃婚找到最好的借口。翁归靡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没问题,其实他根本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不过,他可是一心想要保护儿子的父亲,他曾是猎骄靡最惧怕的对手,他不会让乌布吉看出丝毫破绽。
午夜时分,乌布吉从睡梦中惊醒,心脏跳得很快,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匆忙披上衣服穿好鞋子走出来看个究竟,只见披头散发的扶玛拼命摇晃着一个侍从,声嘶力竭地叫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索朗他怎么了?你敢骗我,我就把你的头砍了……”
被她晃得不成人形的侍从面色苍白,见着乌布吉随即跪了下来:“长老大人,左贤王遇袭了,被匈奴的马匪抓走了。老贤王气极病发,请您立刻禀报大王主持公道。”
乌布吉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好在家人上前扶住他,才没有昏过去。他勉强地睁大了眼睛,接连吸了几口气,确认道:“你说,索朗被匈奴的马匪抓走了?”
“是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那些马匪将左贤王掳走,我们发现的时候追上去已经迟了,他们过了边界,我们不敢继续追,只得回来向老贤王说明一切。”
“不、这不可能,你说谎,说谎……”扶玛又跳又叫,指着那名侍从的鼻子怒斥,“你胡说,索朗他会功夫,怎么可能被马匪掳走!你再敢骗我,我现在就砍了你……”
乌布吉眯起眼睛打量这名侍从,他认得他,经常出现在老贤王身边的贴身侍从,曾经也是为老贤王卖过命的,翁归靡的功夫就是跟他学的。匈奴的马匪时常在乌孙边境滋扰生事,但在昆莫眼皮子底下闹事还不多见,记得前年那次马场被盗损失了十几匹天马,还是翁归靡派使者去匈奴追回失窃的天马。
“起来说话!”乌布吉尽力让自己冷静,想了想他说的话,道,“你带我去见老贤王,我要问详细的经过,然后再向大王禀报。”
扶玛满脸泪痕,失控地拉住乌布吉:“祖父,我不相信,不相信哪,我的索朗,他,他……”
扶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怎么会……怎么会……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找他……”
“你在这儿等我的消息,若是确有其事,我一定会禀告大王,向匈奴讨个说法。”乌布吉的怀疑还没有得到证实,他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说法。
老贤王的侍从没有多言,只是将乌布吉带到出事的马场看了遍。血迹斑斑的马场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草堆上躺着两具尸体,看那身打扮的确是匈奴的下等人,乌布吉走上前去,翻过尸体仔细查看,他们浑身是血面容模糊,死因皆是刀伤。乌布吉沉思片刻,摸了摸尸体的四肢,从僵硬程度来看,应该是死了一两个时辰了。
“他们就是匈奴的马匪吗?一共来了多少人?”
“共有二十余人,这两人是在混战中死的,我们的人也有几个受伤了。”侍从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个痛苦呻吟的手下。
乌布吉走过去看了眼受伤的手下,冷不丁地掐了下某个人包扎好的胳膊,那人疼得哀嚎了几声,乌布吉看着鲜血渗透了纱布,才甩开了他。
乌布吉从这两具尸体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却也不能证明侍从的话有假,他起身打量着空旷的马场,问:“深更半夜的,左贤王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侍从道:“左贤王白天上山种地织布,晚上下山照看马匹,半个月来都是如此。这两天恰逢有匹母马要生产,左贤王就在这儿住下了。”
“那匹母马在哪儿?带我去看看!”乌布吉没有亲眼见到待产的母马是不会罢休的。
侍从将他带进右边的马厩,借着月光,乌布吉看到了躺在地上微微喘息的母马,他蹲下来按着母马高高隆起的腹部,没有再问什么。
乌布吉走出马场,犀利的目光到处观望,没有遗漏一丝有用的线索。只是,他找到的线索统统指向匈奴的马匪,就连地上的打斗的脚印,马儿的蹄印,散落的兵器都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