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十三岁(512)
绯月台的外殿守卫并不多,看来南宫辰轩并没有在这里布下重兵,以免引起他人怀疑。她悄身潜入,躲过了数名看守的侍卫,在听闻道宫殿外整齐细碎的脚步声时,眼底一沉,立刻跃上了宫梁,扯住幔帐遮掩住自己的身影。此刻,只见宫殿下方的数丈青石地砖上,一群身着碧色宫裙,翩然飘舞的宫娥捧着各色佳肴摇摇走入内殿,宫殿大门开启之时,丝乐之声更为清楚。
慕容娇娇朝内殿瞥了一眼,只见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猩红的长谈铺设,两侧的乌木翘首案几上,坐满了诸位亲王的女眷,满身华贵的慧德贵太妃与婉静太后等人坐在最前侧,帝王宝座的下首,至于各位亲王自是坐在女眷的最上首。慕容娇娇快速的扫视那些人,终于在帝王的下首处找到了南宫浩玄,他身着月白色蟒纹蛟龙长袍,虽然不华贵但却在这万紫千红,繁华盛宴之中更显得醒目,也衬托得她的面容更为苍白。
南宫辰轩端坐在十层汉白玉石阶之上的九龙腾交的金椅上,身后的赤金莲花交叠的灯烛照耀着墙壁上的鎏金菱花图腾,折射出几分金黄的光晕笼罩,令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觉得此刻的他如同天神一般威严的俯视众生。
在那些宫人入殿之后,慕容娇娇跃身而下,悄然的藏躲在红漆石柱之后,那层层叠叠的垂落的明黄幔帐之中,目光冷清的观察内殿,只见众人都含笑饮酒,相互举杯,欢声笑语不觉,而大殿的红毯上,一群身材妙曼,姿色俏丽的女子正舞动长袖,纤纤甩扭杨柳腰肢,舞得优美动人。但是,怪异的是,慕容娇娇找遍整个宴席,却都没有看到玉晚柔,唯独她的兄长玉溶清坐在南宫浩玄的身侧,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排场,所以很是拘谨。
一曲歌舞落幕,那些舞娘福身缓缓告退,只见坐上众亲王最上席的汝亲王含笑迷眼的盯着那些舞娘,高举手中的就被,饮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听闻这些舞女都是婉静太后平日内侍,真可谓是个个貌美如花,倾城国色,令小王实在是羡慕啊。”
慧德贵太妃瞥了自己这个只知道沉迷女色的儿子一眼,似乎也并不在意,不过那些下席的女眷们却都瞪直了眼睛,个个捻酸带怒,看起来很是不悦。而婉静太后却只是轻柔一笑,缓缓的道:“哀家离开皇宫六年,承蒙先太后娘娘和皇上的鸿恩,被册封为太后,安居封地,荣极一身,衣食无忧,而亲王资质平庸,也不承望能报效朝廷,安邦定国,所以,便也闲暇无事,行舞作乐,让贵太妃姐姐和汝亲王殿下笑话了。”
“妹妹说笑了,其实不能够报效朝廷,为皇上分忧的何止妹妹一人,哀家的儿子也是一个不能够担得起重任的人,不过,幸得哀家最近得了一个孙儿。”慧德贵太妃话语之间满是慈和谦笑,却不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铺设。
婉静太后看着她,那并不奢华造作的发髻上带着六枚凤头金钗,她轻抚了一下赤红色的金丝绣牡丹宽袖,浅浅笑道:“哀家没有姐姐的福气好,至今没有能够得孙儿,想来,这也是人生的憾事。”
婉静太后的儿子洪亲王听闻自己的母后如此说,吓得立刻起身,显得很是忐忑的道:“是儿臣的错。”
婉静太后看了洪亲王一眼,却微笑的道:“哀家只是平日口中唠叨几句罢了,你也不用如此忐忑,别让诸位亲王和皇上看了笑话。”
宴会上的女眷都掩唇而笑,而洪亲王的几名王妃和侧王妃却是端庄安坐,完全没有因为此事而觉得羞愧,而婉静太后则摆手让自己的儿子坐下,别打扰别人的雅兴。洪亲王见自己的母后面带笑意,并无恼怒之色,这才安心的坐下,而他身侧的正王妃则是立刻执酒为他满上。
慕容娇娇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玉溶清旁侧的空位,疑惑着玉晚柔为何没有参加宴会,南宫辰轩召见她多次,此事行宫上下的人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玉溶清不容许她出席,唯恐辱没家门,但是以这位玉二小姐的刁蛮性子,只怕想阻止都十分不易。
庞贵太妃与敏辰太后看到刚才那一幕,却只是一笑,但是二人的笑意里却带着几分苦涩,他们身后的卢亲王和亦亲王还尚为年轻,刚满二十来岁,年轻英俊,器宇不凡,而他们身侧正王妃也都容貌端庄,姿色娟秀,只是可惜,成亲数年却一点喜讯都没有。
或许,聪慧警敏若婉静太后、观人于微,心思细腻似敏辰太后,甚至恭敬卑谦,当年差点因为莺贵太妃之事被牵累的庞贵太妃心里也都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何纳娶众多妻妾都至今未有后嗣的原因了,毕竟,当年南宫辰轩下药可以悄然无声,但是这些药毒残留在身体内,医术高于安太医的江湖郎中也是能够诊断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