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一条公狗(43)
门从两边合上的时候,林昭然忽然觉得,电影或电视里面那些矫情的画面,是这么的深入人心。
它一阻隔,好像把生死两端都切了开来。
裘道抱头蹲到了地上,看不见他的脸。
几个人就这么在外面干站了半个多小时。
护士从远处走过来说道:“裘先生,不好意思。裘小姐的病房……”
裘道抹了把脸,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去整理。”
护士愧疚的说:“对不起。”
裘道撑着墙走了两步,觉得很无力。他回头朝几人摆手道:“你们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几人木讷地站在原地。
师弟某终于开口小声问道:“裘安是谁啊?”
作者有话要说:收了我!
☆、生死
护士站在他身后说道:“她早上躺在被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我们也没在意。我们来测体温,才发现她割腕了。等再抢救已经来不及了。”
裘道问:“她有说什么吗?”
护士说:“她没来得及说话就去了。”
裘道说:“东西你们都处理了吧,她有本本子,那个留给我。”
“是,她放在床头。”护士用手指了指:“还是打开的,是写给您的。”
裘道走过去一把合上,握在手里,他说:“把窗户打开,窗帘也拉开吧,太黑了。”
光刺进来的时候,裘道眼睛一阵酸疼。整个房间还是白得太过冷清。
大概是之前住着半脸鬼,盆栽总是养不活,每星期都要换几株。现在养着的小番茄反而长得很茂盛。绕着插在旁边的竹条向上拉伸。
裘道也想说,昨天见过她,前天见过她,都还是好好的。树都没多掉几片叶子,她怎么就死了。
生死有命。从他找到裘安开始,他就一直做着这个准备,但不应该是现在。他找了千百种方法,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天。然而事实真的有如风水流转,天命难违。
裘道又回到楼梯口,倚在墙上,透过窗户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这几乎是一种习惯,他每天有空就会来看看,只是他不敢进去。
裘安大概以为,他是在责备她,他只是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亲人。他更不能原谅的应该是他自己。
他不乐意看见她自卑又自责的模样,他不乐意看见她在生死病痛上苦苦挣扎的模样,他不乐意看见她哀诉泣澪的模样。裘安就应该是任性霸道的,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身影有如飘荡的幽灵,缠绵而悲戚道: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裘道面无表情,恍若未闻,用手在大腿上捶了捶,决定不理会她。
“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
裘道闭上眼睛,猛得一个深呼吸。
“我自横刀向……”
裘道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我只是想……”林昭然委屈道:“安慰一下你嘛。”
裘道呼出一口气,说:“我只是想安静的伤心一会儿。”
林昭然点头道:“诶。”
“嗯……”林昭然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憋屎一样的憋出一句话:“你节哀。”
裘道:……
两个人坐在楼梯上头。
裘道说:“昨天晚上,她让护士告诉我,说有话想对我说。她叫我去,但是我没去。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只觉得那不会是我想听的。”
林昭然揪着耳朵点头。
裘道问:“你说,对她来说,活着跟死了,哪个更痛快?”
“嗯……”林昭然又便秘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的。”
裘道两手抓着那本本子,他捏的很用力,手上的肌肉条理分明,粗壮的青筋也在拉紧的皮肤下崩突出来。
裘道说:“我找了她很多年了。我有十多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年前,我在医院看见她。”
他转头问道:“你觉得,活着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
林昭然不解道:“不都是吗?”
裘道低垂着头悲伤。
然后他站了起来,林昭然亦跟着站了起来。
他走进了电梯,林昭然亦跟着走进了电梯。
他按了负一层。
林昭然问:“去哪儿?”
裘道说:“太平间。”
林昭然大囧:“我……”
电梯门又打开了,裘道说:“你出去。我想和她单独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