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52)
阿南摇摇头:“大夫总也没个定论,想是进来唱曲唱多了点,嗓子原就不好吧?年下那么多帖子,偏柳郎又这个节骨眼上走了,一伤心难过,把压着的病根都激起来了。”
周幸放下毛衣针叹道:“换了三茬大夫了,一人一个说法,就是没个定准,”
如梦欲言又止。
阿南道:“如今我们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话直说!”
“我……听人说,琵琶教头退了,要姐姐顶位置呢。”
阿南翻个白眼:“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这里,老了能混上教头就不错了。说来姐姐也到年纪了,她和燕绥姐姐真真是个角色!要搁普通的……”阿南顿了顿说:“欢欢如今都没那么受欢迎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办呀?”如梦皱着眉头道:“去年底的风头被燕绥姐姐抢了,郎君又不在,原本以为姐姐还能多撑一阵子呢!”
这话说到了阿南的心里,她跟如梦不同。如梦水平还差着一大截,便是表演也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她却是临门差一脚,再多半年,至少能跟欢欢差不多吧?这时候月恒要是倒下,她也只好去做群众演员了,身价差的不是一般二般。所以对于月恒的病情,她算是最担心的一个。
至于周幸,她还迷茫的很。舍不得前面的高薪,但也不想当演员。这份工作太危险,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XO了。这地头连男伎都菊花不保,按照概率来讲,她们根本就是人家盘子里的菜,下筷子只是时间问题或者是喜好问题。如果能跟到后面自然免去了这一番叨扰,但之后呢?有时候看清前面一步,跟一点都看不清,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有时候她还想,如果没有被卖掉,依旧在农村,又如何呢?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教坊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那也真比在农村强。这世界上最被人鄙视的还真就不是贱籍,而是穷的饭都吃不饱的贱民吧?周幸揉着太阳穴腹诽:果然投胎才是最核心的技术活!
闲聊的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贯身体不算差的月恒,竟一病不起!
月恒的身体急转直下,前两日还可以起床走动走动,如今却连意识都不清楚了!常走动的几个大夫一看,居然是肺痨症状!周幸三人仿佛晴天霹雳!肺痨在这个年代是绝症!而且具有超强的传染性!不管是不是真的,教坊为了保险起见都是直接丢出去的!她们三人连道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眼睁睁的看着月恒被一床被子裹着挪了出去,不过两天就没了!因是得传染病死的,连遗体告别会都没开,直接在外火化,弄了几件遗物摆在大堂装模作样的开开追悼会而已。周幸等人穿着素服,木呆呆的应对着来客,怎么都觉得这事一点都不真实!就半个月前!柳永带着糖回来,月恒还骂她吃多了坏牙呢!现在居然连个全尸都没见着!周幸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脸颊,这是在做梦么?怎么还不醒啊!
生死之事,与陈五娘而言,不过是日常事务的一种。月恒的追悼会自有定例,很不用她操心。唯一要考虑的便是剩下三个女使的安排。陈五娘当然认识花魁身边的人,然而要说有多熟悉,那肯定是假话。对周幸的印象还是停留在跟谢威打架的份上,其余的才艺……陈五娘摇摇头,不过关啊!如梦是教坊老人的孩子,不好随意打发,好在年纪小,一纸调令丢到培训的地方继续练着,只待日后出师。至于阿南,就让她直接上工吧。唔,周幸……跟着阿南伺候好了,原本也是一处的。
职位分配一出来,阿南心中一喜。拉着周幸的手道:“还能和你作伴,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周幸见她眉眼里藏不住的喜悦,自然也不好扫兴,扯了扯嘴角笑道:“日后还依然要姐姐照看。”
阿南略有些得意的说:“你还小呢,努力练习,终有出头之日。”
周幸暗道:一辈子压着自己女使的又不是没有。教坊跟后宫一样,女使翻身地位比原主高的多的是。虽然不像宫里有个等级,但明显涉及到得钱的数额和社会地位,谁又愿意被人踩在脚下?何况是曾经服侍自己的人?好在她也不想出来卖,压着就压着呗。这个结果,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皆大欢喜了!换个领导打工而已,周幸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适应问题。只是月恒……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昨天一时大意,发了审阅稿,对看文受到影响的同志表示抱歉> <话说据说昨儿我们表姑娘冰蛇也出状况了瞬间治愈啊有木有!难姐难妹啊有木有!编辑常骂我们俩个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啊有木有!有人陪绑什么尊是太幸福鸟,啦啦啦,啦啦啦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