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我没能听到。

我垂下眼，说：“吃吧。”

我让他吃，他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吸了吸鼻子，说：“我入宫挺四年了，别人都说我天真可爱，可是，你说，我在这里好端端地活了四个年头，苏然，你以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

“最初来的时候，生病了，没钱看病，一直窝在房间里，等侍寝了，好一些了，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了。”

“哪怕是如此，你也不许喜欢我，不许爱我。”我说。

隐隐约约中，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哽咽声。

他一字又一字地念着，苏然，苏然，苏然苏然……

可是，我很寂寞啊，我真的好寂寞……

苏然，四年以来，你是第一个即使被我缠得厉害了，也不会厌恶我的人……

不会从心里厌恶我的人。

我不说话，他也不再说话。

桌上的菜肴凉了，被小李子撤下去了。

我从椅上起身，回到了厢房，坐到了椅上。

天香紧跟在我的身后，站在了我的身畔。

我说：“以后，别再来墨阁了。我不想再见你。”

“……苏然。”

当一个有权势的人，听一个普通的人的话，那是因为害怕。

怕那个人会离开自己。

天香，你听我的话，是因为怕我讨厌你，是吧？可是，你的喜欢对我来说，真的……

你的身份也好，我的身份也罢，在一起，只会痛苦。

天香一步步地走到我面前，那张可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他吸了下鼻子，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一吻，便转过了头，离开了。

那一扇开启的门外，小李子一直看着。

等天香走了，小李子说：“公子，你这样对天香公子，不好。”

“我再对他好一些，对他更不好。”

“公子……”

“至少，现在他是昭仪，九嫔之首。”我们还是隔离得越远越好。

小李子不语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一直都没再见到天香。

偶尔，能从小李子的口中听到天香的消息。

小李子说，天香最近过得挺消沉。

不打麻将，不对弈，不发小脾气，就是望着天空发呆。

嘴里总是嚷着：你是蓝天，你是白云，你是风，你是云，你是雾……

最初是深情款款地念着，后来那脸就成了阴云，说：你是阿猫阿狗，你是蟑螂，你是王八……

最后一句，却成了“你他|妈什么都不是。”

我一听，就笑了。这孩子，都学会骂人了啊。

最近宫里很热闹，到处都忙碌成一团。

三天后，就是皇上的寿辰了。

小李子说，天香练武练得很勤奋。

我点点头，继续坐在椅上看着从藏书阁借来的草药学。

第三天，皇上生辰的那一天，听说宫里的每一位嫔妃，每一位男宠都被邀去参加晚宴。

人数众多，因此在御花园中以着回形摆满了酒席。

中间空着位置，让歌姬舞女表演，让众人的性质提高。

这天晚上，我很认真地给自己着装打扮。

一袭暗红色的衣裳，闪闪发光的发饰，冶艳的妆。

当我画好了，笑看小李子时，他的双瞳瞠大，眼中有着惊艳。

半晌后，小李子说：“公子，您化妆的本事，真是……”

我轻笑出声，从椅上站起，在小李子的陪同下去参加夜宴。

暗夜，华灯挂满了四处，亮如白昼。

我挑选了不起眼，也不隐蔽的地方坐下。

不久，皇上着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步入花园里。众人都跪下。

皇上说，平身。

晚宴开始。

缓缓有美丽动人的女子步入中间的舞毯上，随着悠扬的乐曲展现出婀娜的身姿。

看向皇上位处的上方，我看到天香坐在了皇上的身畔，另一边儿，是一位女子。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斟酒。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珞环还有沐泠都坐到了我的身畔。

彼端，有一位位的人向皇上献礼。

各种礼，各种说辞……

这礼，从玉麒麟到美女，又从美少年到古董。

忽然，天香从椅上站起来，对着皇上的耳边儿说了些话。

皇上点点头。

他对宫监说了几句话，舞池里的歌舞停下，宫监大声宣布，天香昭仪为皇上献舞，苏然公子为皇上献曲。

公公这话一出，珞环与沐泠有些无语地看着我。

珞环说：“……本以为苏公子会选择别的。”

沐泠微微一笑，说：“事实上，这礼物也很适合走过路过一毛不拔的苏公子啊。”

两人对我笑，那眼神儿……

我不爱钱，我不爱钱，我真的不爱钱。

这时，天香已经步入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