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余姬的送可不是字面上的送。

鬼王也清楚唐余姬话里的打算，他无法再保持沉默：“不必。”

见到唐余姬不满的眯眼，他多加了一句：“我不想逼她。”

唐余姬哼笑一声，她起身踩在宣纸上：“不逼迫，那你往馒头里塞纸条干嘛，你干脆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等她百年之后不就自然来阴间同你相会。”

鬼王突然道：“她要成亲了。”

唐余姬愣了一下，但是随之明白了鬼王转变的态度：“所以呢，你这纸条是想阻止她幸福？”

鬼王眼眸灰暗，低头直愣愣看着地上写满字的宣纸：“我想让她做个选择。”

唐余姬有点想看戏了，她问：“如果她执意选择嫁人呢？”

鬼王言语中透着一股决然：“那我就不再等她了。”

唐余姬完全是吃瓜群众，她不为鬼王的深情感动，反而是拍了拍他肩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我姐怎样，她不还是你们阴间的一枝花，配你绰绰有余。”

被唐余姬惦记的人真是会被玩到渣都不剩。

鬼王自然是把她这句话当成了调侃，摆手拒绝道：“多谢二小姐的美意，我此生不会在爱上别人。”

唐余姬撇嘴，见鬼王离开，她招手，把身旁伺候的小鬼叫到面前。

唐余姬身上的气场比鬼王还恐怖，小鬼走到她面前时已经在发抖了：“大，大人有何吩咐？”

唐余姬：“你去趟人间给梁婪带个话，让他带那个女人来坟头做个了断。”

小鬼不知道梁婪是谁，但是他也不敢问，只好弱弱的应下，回头再跟好脾气的鬼王询问。

唐余姬和梁婪的想法是一样的，见个面自然一切都可以解决。

若是不能解决，他们就亲自动手。

***

梁婪在深夜偷偷把苏荷带了出来，两人往山上走去。

苏荷心里惴惴不安：“你说的天师大人在哪？”

梁婪神色自若道：“天师大人早已在山上布阵等着我们。”

“那就好。”苏荷总觉得心里不安，但是看着梁婪冷漠的神色不好说出口。

山上的凉风徐徐，到了山上后呈现在苏荷眼前的是无数个坟，她没有一双红眸见不到鬼，左右看了眼道：“天师大人呢！”

她略显激动的语调显然发现了不对劲。

事到如今梁婪也不会继续欺骗：“没有天师大人，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同他做个了断。”

苏荷摇头倒退，喃喃道：“我不想见他。”

她转身就想跑，可此时一阵狂风大作拦住了她。

渐渐的一道身影出现在苏荷面前，正是一袭青衣的鬼王。

鬼王身后还跟着唐余姬，不过她在看见梁婪后便走到他身边汇合，还附耳道：“看戏看戏。”

梁婪无奈。

鬼王端得是一脸深情：“苏荷，是我。”

苏荷脸色苍白的，不过倒是没有再跑，估计是明白逃不了，她嘴唇颤了颤：“你想怎样？！”

“你都已经死了！缠着我不放干嘛！”

唐余姬啧啧两声：“她说这话时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温婉的大家闺秀。”

梁婪神色平常：“恐惧可以摧毁很多东西，尤其爱情更是不堪一击。”

鬼王眼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他沉声道：“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嫁给陈老爷做八姨太。”

梁婪：“……”陈老爷的纳妾之旅怕是止步于此。

苏荷眼眶凝聚着泪水，点头道：“是！难不成我还要为一个死人一辈子痛苦吗？”

“滴答。”

此时一滴滴雨水落下，唐余姬抬头看，梁婪正好撑起了一把伞。

唐余姬歪头看他，佩服道：“你还随身带伞啊？”

梁婪也是以防万一，果然一到这种苦情戏就要下雨：“出来时看过天气。”

鬼王身为魂魄自然是不会被淋到，所以在场的只有苏荷小可怜被淋了一个落汤鸡。

不过也正好，掩饰她不停流下的泪水。

鬼王闭上眼，唇瓣微弯，像是嘲讽一般说了一句：“我早知是如此。”

他就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得到了，就该走了。

黄泉路上，不必在等。

身后一道门开启，鬼王最后看了一眼苏荷，转身进入，随着门一同消失。

苏荷见他消失后，仿佛失去全身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梁婪同唐余姬走近过去，才听见她嘴边念的是开头游戏的那段歌谣。

唐余姬听出她的声音和开头唱歌谣的女声是一样的，她看对方这么痛苦的模样不像是不爱，问：“你这么喜欢他，怎么不随他而去呢？若是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一把。”

反正指望唐余姬说他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这类话是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