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别烦我(48)
“有些呢,往日里他总是和熙如春风,今天却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卢意婵点点头,“马车怎么停了?”说着便伸手去撩马车的帘子,却被宋景梵赫然出现在窗子外面的脸给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儿?”卢意婵一下回想起那天下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宋景梵面色不改,带着微笑问道:“明天你走哪条道?”
“什么......什么道......”
“明天你启程的时候走那一条路去洛阳?”
“噢。”卢意婵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直接从朱雀大道出长安。”
“恩,知道了。”宋景梵咧嘴一笑,扬鞭就离开了。
宜笑看看窗外,又看看卢意婵,“三娘,你脸怎么这么红?”
卢意婵摸了摸脸,“哪有,你别胡说。”
午后日光越来越毒辣,催清让站在书桌前练字,却连着揉了好几张纸。
“七郎,聆音阁派人来了,玲佛儿她......”
“又闹起来了吗?”催清让没有抬头,“且让她闹。”
侍从掂量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她知道您要去东都的事儿,如今正寻死觅活。”
“又寻死觅活,难不成每次她一闹我就顺着她吗?”催清让猛然扔了笔,“你去打发了那些人。”
侍从刚踏出去,催清让又叫住了他,“叫人备马,我去一趟聆音阁。”
聆音阁鈡灵堂内,玲佛儿一袭红袍铺散在床上,黑发披散在肩,没有一点装饰,她眼眶微红,手里握住一把尖刀,胸口剧烈起伏着,见催清让走了进来,她立马下了床,一双玉足踏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七郎,我就知道你会来。”她扑在催清让怀里,泪如雨下。
催清让从她手里抽出了刀,丢向了远处,然后轻轻推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七郎,他们不让我走。”玲佛儿梨花带雨,声音也软软糯糯,“聆音阁不让我走,你留下来好吗?”
“留下来?”催清让紧抿双唇,“主上下旨让百官携家眷前往东都,我如何能留下来?”
“那你带我走好不好?”玲佛儿将头埋在催清让胸前,“你帮我脱了贱籍,我跟你去东都好不好?”
“佛儿。”催清让拉着她坐到了床边,“你还不明白吗?主上下旨让我去东都,我不得不去;主上下旨让我娶四娘,我也不得不娶。”
玲佛儿两眼顺便变得空洞,“你什么意思?”
“佛儿,不要在胡闹了。”
“七郎,我从没想过要和郑娘子争。”玲佛儿紧紧抱住催清让的双肩,“我就算做个媵妾陪着你不可以吗?”
催清让叹了一口气,“郑旋夏,是荥阳郑氏嫡长女。”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郑娘子不会容不下我的对不对?”铃佛儿擦擦眼泪,“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长安。”
催清让听了铃佛儿的话,却激动了起来,“你还是不明白,四娘不只是荥阳郑氏嫡长女,她还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光是郑家不会许你进门,就是我也不愿意委屈了四娘。”
绝望渐渐浮现在铃佛儿脸上,“所以......七郎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催清让站了起来,背对着铃佛儿,“佛儿,我曾爱慕你惊为天人的容貌,也曾沉醉于你翩若游鸿的舞姿,但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你是个歌姬,这是永远抹不去的事实,我不明白你何为会生了与我厮守的想法,我以为你也只当我是客人。兴许是我让你误会了,但是你要明白,就算我不娶四娘,我的家族也不会允许你与我有身份上的牵连。”
他说完这一段,才缓缓回头,却看见铃佛儿不知从哪里抓了一支发簪,只抵在自己脖子上,尖锐的簪子戳在她洁白无瑕的脖子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铃佛儿声音颤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抛下我一个人,我也生无可恋了。”
“这是你第二次以死相挟了。”催清让一步步向她靠近,“上一次是你知道主上为我赐婚的时候,从那一次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思没有那么小。”
他停在了铃佛儿面前,“后来是你与三娘争执的那一次,我已经确定你的想法,你不只是想伴在我身边,你是想成为我唯一的女人。你说你是太聪明太有野心,还是你太傻太不切实际。”
“是吗?”铃佛儿扬起下巴,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所以还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歌姬,我一个贱籍配不上你这样的贵族。”
“是。”催清让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所以在我们相识的时候,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了,我只是你的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