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当娶太上皇(154)
裴清泓看着一只手往自个的眼前凑,面前的人语调还软得很,一点也不像那个杀伐果断,习惯发号施令的君王:“你把我的手给弄疼了,替我束发吧。”
裴清泓低下头看着这一张面孔,裴家家教甚严,能够进入裴府拜访的人很是有限,也正因如此,这文武百官中见过兰珉的人屈指可数。先前的太上皇和兰珉若是说容貌只有五成像,现在看来便有七分。
在这样的一张面孔上看到属于兰珉的神色,他心中感觉十分微妙,目光只是在印子上扫过一眼,便回到太叔澜的脸上,他并不去接那束发的木簪,也没有为太上皇戴上头盔的打算,右手轻轻的搭上对方的脸,手指在那张比常人要白了几分的面上游走:“微臣有个问题想知道,陛下对着微臣的这张面孔,可是真容?”
“自然是真容,只是做了些许修饰。孤原本就没想着要一直戴着面具,只是先前习惯了,这面具也没你们容易除掉。”他当然还有其他的顾虑,要是一点点的改变面容,朝臣自然不会觉得有多奇怪,但是全部除掉面上的遮掩物,那变化太大,有些人就会开始闹腾找麻烦。
虽然说处理这些人不难,但是总这么折腾,他也是会生出厌烦之心的,太叔澜很是讨厌麻烦。在和裴清泓吵过一顿之后,他就把面上的那张薄薄的面具给摘了下来,易容之术并不一定非要依靠面具,在这些日子来,他的容貌一直在做轻微的变动。
裴清泓也是今日仔一看成惊觉,除了太上皇该有的威严神情和兰珉不一样,其他地方两个人的面容已经有九成相似了。
只可惜这样的变化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每日上朝的时候,也只是汇报完自己需要例行汇报的东西,便是必须抬头看着上面那一位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是凝聚在小皇帝的脸上,太叔澜就是有心发作,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若不是这一次的出征,他们两个还真没有机会这样亲密的共处一室。
对上青年那双和兰珉像极了的桃花眼,他把那只触碰过对方脸的手收了回来,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又恢复成原先的客套公式化:“陛下还是快些起来,微臣承受不起。这束发之事,微臣手艺糙的很,怕不小心伤着了龙体,微臣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你先前给我束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为我束发这事情也是你自个说的,你让我习惯了你帮我打理这一切,又要我换做旁人去做这种事情,裴清泓,你不觉得自个实在是太狠心?!”
他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态度实在是教太上皇心里头不由生出几分怨怼之意,他能够表现柔软一面的时候就是使用兰珉身份的时候,以兰珉的身份,他与对方做了许多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个会做出来的事情,结果在享受了一切的照顾之后,对方要生生的把这给出来的一切全部抽离出去。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裴清泓语气很是平静:“我记得,我和兰家的公子已然和离,既然断了,那就断干净些,有些事情,我也希望对方能够忘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即使见了,也是陌路。”
青年自然是不肯认:“那和离书都被我撕了,裴家的族谱上,兰珉也仍旧是裴清泓的妻,哪里来的桥归路归路一说。更何况,天底下谁不知,这婚事是裴家二郎自个求来的,他求娶的男妻,又许了一心人,便没道理以无后之罪休了他的妻子,只要兰家公子未犯下其余六处,这和离之事也未到官府留下备查录,和离便是妄言做不得数。”
见他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太叔澜抓起对方的手,作势要在上头狠狠的咬一口,结果到真正动嘴的时候也只是在那修长如玉的手的手背上落下一圈浅浅的牙印,“不管是做太叔澜或者是兰珉,从来都是孤不要别人的东西,没有别人不要孤的。你给了那么多,结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兰珉是兰珉,陛下是陛下。陛下归为九五之尊,容貌气度又是非凡,这天底下愿意真心对陛下好的人多的是,若是陛下真念着微臣的好,那就放过微臣便是。微臣不愿意给了,陛下又何必要强求?”裴清泓不自在地把那只手缩回宽大的袖袍,他的的容色稍有触动,但并没有改变自个主意的打算。
“他们愿意给,那也得我肯要,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太叔澜见他神色松动,心中带了几分欣喜之意,仍旧是维持着那个不是很舒服的姿势蹲在那里,趁热打铁道。
“何必呢?”裴清泓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眼里又恢复清明,不带一点儿动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子珏最是清楚不过。上一次我以为我已然是谈得很清楚,可不曾想,陛下却还是死不了这一遭的心。我原以为,陛下会懂,但现在想来,陛下是一丁点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