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有本生死簿(24)
“楚先生,这大雨天的,外头又有什么好看的?”小厮很不理解。
楚邢只是嘴角含笑,没有解释。
两人很快到了昨天看田的地方,田地里的庄稼人穿着蓑衣正在疏通水流,就怕雨水淹没了地里未长成的庄稼。
有些农民见到楚邢,还热心地叫他不要往前走了,前面的路更难行。
楚邢礼貌地谢过他们的好意,目光眺向下脚处的房屋,房屋虽简陋了些,但看着并不像会出事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就叫小厮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路确实比前面的难走一些,走着走着脚就有些陷入土里了,小厮劝楚邢别再往前走,就此返回,楚邢没有答应。
两人很快到了陈乡绅那间祖屋,屋子大门紧闭,雨水淋湿了墙头,看着萧条了些,倒也算一间恢弘的祖屋,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异状。
楚邢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叶瑾宁随意说的几句话,他竟然有些当真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便喊小厮回去了。
路上遇见两三庄稼人在交谈昨天叶瑾宁说的话,语带鄙夷,“昨天那姑娘还说我们这会遭遇洪水死人,雨虽然是大了一点,哪里就能淹没田地闹出人命?果然是胡说八道。”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她跟董老板说陈乡绅一大家子十年前死在了屋子里头,把董老板气得脸都青了,你们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少胡说八道,要真十年前死在屋里了,我们村里的人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别听她瞎说,我看那姑娘就是个疯子。”
“说得也是,她还咒我们会出事呢,我们不也活得好好的?”
楚邢听着,不禁莞尔,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毕竟那姑娘说的,确实是无稽之谈,荒谬得很。
第二天,雨势依旧保持着不大不小的状态,楚邢照旧跟小厮出去走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发现。
第三天,雨势渐小,甚至有了收尾的迹象,天色看着即将放晴。
楚邢索性也不出去了,就坐在屋里烤火,听着小厮转述村里人对叶瑾宁的冷嘲热讽,连声咒骂。
楚邢抬头望天,真觉得自己魔怔了,这都过去三天了,哪里有叶瑾宁说的那些事?
他摇了摇头,唤了小厮去收拾行囊,准备隔天就走。
就在那天半夜,天空轰隆一声,把楚邢和小厮从睡梦中惊醒。
小厮刚点了灯,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楚邢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便赶紧喊了小厮去外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小厮披了雨蓑跑了出去,回来整个人都是惧怕的,手脚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他神色慌张道:“不好了,楚先生,瑶河决堤了,河里的水冲进村里,把田给淹没了,田脚下那五户人家遭了秧,听说淹死了两个人,还有一个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什么?”楚邢心惊,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叶瑾宁说的话竟然成真了?
他心跳动得厉害,觉得自己可能真遇到了什么高人了,这心是既激动的同时又压着理智。
他赶忙穿好衣服,唤了小厮一道出去救人,刚出门就与村长等人撞上,村长愁眉苦脸,话都没跟楚邢说上两句,就急匆匆地跑去救灾。
这群人一直忙到天空放晴,太阳升起。
河水已经把一切都冲没了,又从水里捞出了两具尸体,有几个妇人坐在边上的石头上痛哭。
没死的都心存侥幸,甚至有些感谢他们当初没有像那遭了灾的五户人家一样,对叶瑾宁说的话嗤之以鼻,反而心生警惕,这才逃过一劫。
楚邢看着这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远远的有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了,村长,不好了。”
“慌什么慌?难道还有比发了大水更不好的事?你给我歇会再慢慢说。”
“是,”村民歇息了会,等气顺了才说道:“村长,昨天夜里山上塌方,砸坏了陈乡绅祖屋的一角,从里面掉出了好几具骸骨,那骸骨全都变白了,层层叠叠的,好不吓人。”
“什么?”村长和村民大惊失色。
楚邢也是面露诧异,震惊地望了过去。
“前几天那姑娘……那姑娘说的话……成真了!”
*
连下了四天雨,这雨终于停了,叶瑾宁被这几天的雨下得浑身不舒坦,正发愁可以去做什么的时候。
叶邵寅就冲了进来,跟她说道:“六妹妹,等会二哥要跟祖母出去一趟,你收拾收拾也跟二哥去吧?”
叶瑾宁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子,不自觉地扫了他一眼,根本看不出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又把头埋了下去,闷声道:“去做什么?”
叶邵寅把她拉了起来,“去做什么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关乎你二哥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