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甚慰(189)


元煜骑在马上,正要前行,初华却过来,神色严肃。
“我有话同你说。”
元煜看着她,触到那闪闪的目光,颔首,吩咐众人且待命,自己下了马,与她走进附近的树林之中。
待得树木遮掩得看不到外面的人,二人停住脚步。
初华望着他,忽然踮起脚,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元煜愣了一下,随即将她高高抱住。
静谧的林中只有交缠的呼吸声,初华捧着元煜的脸,十足像一只小兽,凶猛得从未有过。她用力吻着他,探索着他薄唇后面的温热,在他的唇上留下牙印。
“嘶……”元煜痛了一下,将她放开。
嘴里尝到了淡淡的腥味,元煜佯怒道,“你是吻我还是咬我?”
“咬你。”初华低低道,语气带着些许凶狠,“不许看别的女子,不许与别的女子说话,不许你不顾性命……”她的声音哽了以下,眼圈发红,用手抹抹眼睛,却又说下去,“还有,不许你忘了我,你每天都至少要有一个时辰在想我,最好全天都在想我。”
元煜啼笑皆非,心中却漾起满满的柔和,搂着她,与她额头相抵。
“胡说什么,”他说,“战事完了我就回来接你。”
初华却愈加收不住,眼泪蓄满眼眶,不住地落下来。
她轻轻抚着他的唇,“……若是这伤口一直不愈就好了……你尝到血味……就,就会想到我……”
没良心的。
元煜腹诽道,可听着这些话,只觉无比享受。
他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双眸,灼灼道,“那么你呢?我是否也要留下些印记,让你忘不了我?”说罢,双臂忽而用力将她圈紧,把头埋在的脖颈间。
初华只觉锁骨下方传来麻麻的疼痛,没多久,元煜将她放开。
初华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密布着几个血红的印子,不禁耳根发烫,“你……”
“扯平了。”元煜将她的领口拉好,心满意足。
轮到初华啼笑皆非。
朔北军一行人重新上路,不过这次,元煜的身后,再没有了那个嚷着一定要跟着他的人。
风从山上吹来,他不禁回头,远处一块巨石上,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的身后,漫山遍野的秋色,金黄深红,绚烂一片。
元煜深深地望着她,过了会,视线被树影遮去。
“叱。”他轻轻道,目视前方,将唇上淡淡的腥甜和那身影藏在了心底。
*****
这一年的秋天,对京畿而言,格外肃杀。
叛军南北夹击,直取洛阳,朝廷抵抗不力,连发几十道调令往朔北,皆似石沉大海。
两京之间,人心惶惶,民人每日听到叛军夺取了几县几郡的消息。
流言四起,绝大多数人觉得,朔北王不会来救了。
有人说,皇帝年初时差点杀了朔北王,朔北王是傻子才会回援京城。
有人说,朔北王已经在武威建立了新都,日后将与诸国分治。
有人说,朔北王其实还在观望,等着朝廷与诸国两败俱伤,他来收那渔翁之利。
有人说,说不定朔北王早已与叛军连成一气,专为了向皇帝报复。
大街小巷里,无人不在议论时局;而皇宫之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皇帝前几个月曾经病了一场,痊愈之后,常常怀疑有人下药要害他。他令新任的廷尉程进严查此事,不得漏过一个歹人。
程进本是善于阿谀之人,得了皇帝的宠信之后,飞黄腾达。他在宫中设了囚狱,任用酷吏,将太医署和服侍的宫人通通捉拿审问,又趁机清除朝中的异己之人。最后,死于狱中的人上百,几十人屈打成招,承认下药弑君,连坐者竟有上万。
而此事之后,而皇帝又开始笃信神仙,服食丹药,为人愈加喜怒无常,常常因为小事责打身边的宫人和内侍,朝臣一言不合,动辄免官流放。
京畿之外,叛军步步紧逼;而京畿之内,腥风血雨。无论宫中还是朝中,皆人人自危。
郭越散朝回到府中时,除下朝服,好像脱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口气。
杨氏看着他的模样,忙摒退左右,亲自给他盛了茶汤来。
“听说何御史今日被罢了,还获了罪,要全家流放。”她低低道,“陛下可是疯了?”
郭越瞪她一眼:“别胡说。”
“妾岂有胆子胡说,这话妾也只敢与夫君说。”杨氏眉间忧愁,道,“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何时才是头。”
郭越神色缓下来,道,“疯不疯,莫只看面上,你不见,陛下这是排除异己么,看看朝中那些消失的,都是什么人。陛下心里,也是怕到了十分。”说罢,叹口气,“只是走的路不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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