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余味阑珊(48)

作者:兜兜麽

咔嚓一声,门锁终于给我回应,紧张的神经就要松懈下来,侧身就着门fèng就要进屋,却突然一只手,攀上我肩头,我似被雷打过,肾上腺素疯狂飙高,尖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重重关门,准确无误地把那只诡异的手夹在门与门框之间,不出意外,听见一声呼痛,我只差再用厚重的防盗门在他手上多碾两下。

我潜藏的暴力因子蠢蠢欲动。

要不要趁夜黑风高————

脑子还未转悠完,那鬼影已经开口,气息奄奄,“虽然说过不必再见,但你也不至于动手杀人。再不放开,我的手就要残在这里。”

谁说不至于?给我一只AK47,我保证当即将他扫射成人ròu马蜂窝。

我的天,我被欧美恐怖片熏陶多日,一脑袋血浆粘液暴虐思维。

我是一座山,岿然不动。

秦暮川疼得皱眉,用另一只尚可活动的手,敲一敲门,“听话,开门。我只坐一坐,说两句话而已。”

我依然以经历午夜凶铃的恐惧神色面对他,而此人摆出了然于心姿态,挑眉问:“又看恐怖片,自己吓自己?”

我不接话,他先自己笑起来,“傻妞,吓得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继而趁我仍混沌着,一使力,撑开门闯进来,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利落,脚下还勾着个黑色行李袋,像是赌气离家出走,可我是他的谁?跑到这里来找安慰。

如果不是我被《寂静岭》吓到,色厉内荏,急迫地想要拉个活人作陪,脑子烧坏了才会让他进门,不趁着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算他好命。

“有没有吃的?一整天没有吃饭,实在饿得很。”他一进屋便瘫倒在沙发上,浑身没了骨头,似泄掉气的皮球,瞬间垮塌,我不知他做过什么,竟疲惫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地步,受伤的手随意摊开,我有些内疚,不知是否将他骨头夹断。

我就是他妈的善良!

我居然他妈的下厨给他煮面!我还给他煎鸡蛋,一煎还他妈煎俩鸡蛋!土鸡蛋啊,绿色无污染,多稀奇多珍贵啊!可我一腔窦娥怨对着秦暮川就歇菜,好似兜头一桶凉水浇下来,憋闷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巴巴看着他似饿鬼投胎,毫无形象可言地狼吞虎咽,心底居然生出一股令人绝望的幸福感,这一瞬间我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狠狠抽自己百十来个大嘴巴子,叫你犯贱,叫你他妈给我乱犯贱。

我这厢脑子两个小人,一圣母一巫婆,正扯头发抓脸甩耳刮子斗得不亦乐乎,秦暮川一碗热汤面下去,一脑门子都是汗,再抬头时竟红了眼圈,隐隐有泪,片刻又转过脸去,扯一张面巾纸擦擦嘴,仿佛方才一切通通都是我的幻觉。

我大大方方认错,“对不起,你别哭了,我去给你找药油。”

“我没哭。”

“好吧好吧,你没哭。”我找一瓶袁妈最爱的万灵药正红花油给他,他笑着摇头,不肯接,“你这样说,倒显得我像个小孩子。我伤了手,要怎么自己擦药油?”

我叹气,要什么时候才能练成铁石心肠。

于是半跪在地毯上,端起他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手,揉啊揉,顺带翻几个白眼,表示不屑,表示本人绝对没有在这样微贱的工作中感受到快乐。

默默又佩服起自己的力道,足够玩胸口碎大石,当然,我是抡锤的那一个。他应当是疼得厉害,却一直忍着不吭声。我头顶的小漩涡给人热辣辣眼光盯着,几乎要噼里啪啦着起火来。

暧昧情愫丝丝入扣,我咬牙,手上用了十二分力道去揉,却惹来他一声闷笑,“小孩子生气起来像足了龇牙咧嘴的小猫。要不要也给你顺一顺毛?”

“要说什么?说完快走,我没闲心陪你深夜勾三搭四玩暧昧。”

“我不明白,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我勾搭?”他眯起眼,很是危险,我开始后悔为何要引狼入室,结论是,对于秦暮川这只大流氓,无论我答不答应他都有办法进门。他又长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玩了会深沉才开口,“其实……昨天夜里我原本想去她坟前看一看,同她好好说说话,你知道,从前我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一整个月她都见不到我,更不要说聊一聊心事。谁知半路被一辆货柜车拦腰撞上,醒来时看见车内的自己,脑浆流了一地,身子折成两段,内脏像在搅拌机里晃过,血ròu模糊的一团团。夏知秋从尾随而来的车上下来,满意地笑,总算了却他一桩心愿。我这是好不容易洗干净,拼拼凑凑才敢来看你————”说着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清亮,幽幽泛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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