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余味阑珊(35)
到头来还是得自救,给傻狗下命令,“维克,打滚!”它便欢天喜地跳开,圆滚滚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活像条大ròu虫。
爬起来就要骂人,“有没有搞错,你就这样放任你家的狗光天化日之下占我这便宜?还有没有人性?”
秦暮川这才缓过神来,不再呆滞地望着满地撒欢的维克,撇我一眼,像是藏着怒气,不容分说地抓住我的手就往屋内拖,维克根本不用人招呼,自动自觉地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还是不明所以地一个劲傻乐。
我不知哪里惹到他,一进屋面色阴沉得骇人,房间里低气压,只听的见维克汪汪叫,企图吸引主人注意,但都是徒劳。秦暮川转身躺倒在沙发上,眼睛也不抬就吩咐我,“去厨房做事。”
我就是个天生的奴才命,一句话不说,就去烧水下饺子,一气呵成,手到擒来。
守着电磁炉等水开,必须承认,我一直在玩危险游戏,一步步试探,一点点撩开幕布,自以为柔韧有余,一切尽在掌握,但其实危险就在眼前,步步逼近。譬如现在,秦暮川已不知在身后窥测多久,关于玩阴的,我素来不是他对手。
终极目的也不过是看见他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我考虑放弃,永久退出。
“她走以后,维克就不再回家,每天都趴在路口的花坛边等,但再不可能等到她回来。”
“谁?”
他仿佛在笑我明知故问,低声答:“我妻子。”
而我神色不变,这一场离奇游戏,也许他已经失去耐性,“没想到秦叔叔已经结过婚。”
秦暮川说:“她已过世。”
“抱歉,提到您伤心事。”
“很奇怪,她离开不足半年,许多人已经忘记夏青青是谁,自顾自逍遥。最念旧情的居然是维克,如果不是遇到你,他大概要在路口等到死。可是维克从小到大只认夏青青一个人,今天见了你这样欢天喜地,你不要跟我说是缘分凑巧而已。”他跨步上前,立于我背后,灼灼目光如芒刺如利锥,教人呼吸苦难手心发汗。
我忽然间难以承受,秦暮川用如此惋惜疼痛的口吻提及夏青青,我甚至认为他根本不愿承认夏青青是他妻子。
我与他的婚姻就像一场闹剧,重压之下疯狂反抗的结局,得胜之后彻夜狂欢,但日子还要继续,当仅剩的一点点感情,你看,我都不敢说是爱情,被磨光殆尽,牵连着我们的无非是我的执着与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
他为他可怜的自尊心与掩藏的仇恨一点一滴最终将我湮没。彻夜不归,漠不关心,与柳曼姿的暧昧情愫,深夜时他爬起来去客厅接她电话,不知有什么话好说,最长时一小时不挂,而夫妻间甚至半个月说不了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柳曼姿挂一个电话过来,他想也不想就离开,任你丢掉自尊哭着挽留,他依然故我。
在他的怀抱里闻到柳曼姿身上浓重香水味,在他衬衫上发现鲜红唇印,如此恶俗又如此真实,他甚至没有想过掩饰,仿佛是蓄意以此谋杀我的心。
我那时夜夜哭泣,想不明白,为他付出一切,学做家务学习烹饪,安安心心在家做主妇,尽心尽力照顾他饮食起居,最后只换来一句,“夏青青,好好作你的夏家大小姐不好吗?何必抬举我一个穷光蛋彰显你的伟大?”
柳曼姿说:“我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代替不了你,原因很简单,你比我干净。但事情大大出乎想象,夏青青,你原来比妓&女更脏!说你是婊&子都是对婊&子的侮rǔ。夏青青,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最起码我能挑客人,有身价,你呢?犯贱倒贴!残废了还敢逼他娶你,我要是你,一定爬高点往下跳,死了干脆。”这一番话灭杀我所有空想与企盼,我如此恐惧,无法想像秦暮川在我背后与柳曼姿分享过多少我——夏青青的肮脏与罪恶,她竟然对我最深度的隐秘了若指掌,秦暮川,你怎么能作到这一步。
陷进天下最无聊却最奏效圈套,我忍不了,抬高了手要扇她耳光,她的脸不躲不闪迎上来,腕上疼痛如期传来,柳曼姿受苦受难,秦暮川便如天神降临,抓着手腕甩开我,不耐道:“你又在闹什么?”
不,我已经不想再闹下去,无止境的争吵,我着实累了,累得再也走不动。他甚至还不知道我已经怀孕,我猜他不想要,不想再与我纠缠下去。他大约也是累了,不再想多看我一眼。
曾经以为,只要他跨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可以由我来完成,但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等爱的女人,我没有那样的力量,在冷漠与仇恨中扛起我们摇摇欲坠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