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74)
这个时候,想必做母亲的能劝慰两句,徐良玉转身出了屋子,她和徐有义碰了头,将于乐坊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将云裳坊嘱托给他,让他明日一早出去再请几个护院,给阿姐和阿娘再寻两个丫鬟顾看些。
奔波一日,脚踝已经没有多少知觉了,回到房子上了些药,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才是饭罢,徐有义也没走多久就办妥了,徐良玉一共也就这么两日时间,她让赖三带着几个护院收拾住处,让青萝带着两个丫鬟去赵氏跟前,跟着阿耶乘车又出了街。
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酒楼,她拿出写好的帖子让出车夫去请陈知府。
徐有义从来都是直脾气,自昨日以来还不能从震惊中走出来,赵氏不叫他问,可他心里有事藏不住,此时不在家中,正好进了楼上一雅间,再忍不住打听起来。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雍王殿下怎么回事,你阿娘还说你要随他去长安,他那样的贵人,怎会帮着咱们?”
“阿耶就别管这些了,我走之前会安排好,你就全听我的,日后守着阿娘再不许回祖母那去就好,还有,”
徐良玉瞪着他:“要是让我知道你那混账白眼狼弟弟再来掏我家底,我立即送他们一家进大狱蹲着去!”
徐有义自觉女儿面前理亏,从前都是他护着护着的,护出了一家白眼狼,讪讪地笑了,静坐片刻,徐良玉又交待他:“还有祖母,下次她再来哭哭啼啼无理取闹给我阿娘添堵,你狠不下心,我就让护院看守,让她以后不得门而入。”
徐有义尴尬地干咳两声:“别别,到底是我阿娘,你的祖母,来坐坐总不能赶人走。”
徐良玉叹着气:“阿耶怎不明白,你不说话,别人只会为难阿娘阿姐,赶了出去也会笑话她们,这也是我不愿将此事做绝的原因之一,你若出头,哪怕强硬一回,祖母也早不敢欺到我阿娘头上拉屎拉尿了!”
男人被她一说,只觉脸上都烧得慌。
伙计送了茶水来,徐良玉也是知道他这个人的,自觉口气太冲了点,可她就要离开洛州了,此时不说恐怕他在家里又不知轻重,阿娘和阿姐欺负了去。
话说过了,她就又柔声又往回拉。
过了一会儿,伙计便将身穿常服的陈知府送了进来。
父女二人连忙见礼,徐良玉一想他如今也不会不给她面子,这个老狐狸匆忙忙来了,见了她们很是客气,伙计连忙上菜上酒,徐有义就一起劝着酒。
徐良玉在旁,客套一番就说出了来意。
她规规矩矩将之前签的文书拿了出来,推了陈知府面前来:“殿下一再对我说,要将家里事安顿好了再随他走,故此才请了使君来,我也与使君不见外了,称您一声伯父可好?”
陈知府笑眯眯地:“从前不就叫伯父么,你这孩子在伯父面前不用见外。”
她笑:“好,那我就不跟伯父见外了,今个我就直说了,昨个争来的三成收利,我留一成就好,其实说起来我对乐坊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宋三郎与我有过节您是知道的,如今他舍了三出来,我打算将其中两成孝敬了您,请您千万收下。”
陈知府万万没有想到,她说出这一番话来,自然先是推脱:“徐娘子说的这什么话,哪有我收的道理……”
徐良玉笑,示意她爹倒酒:“不必客气,我自然也是有事求着伯父的,我这一走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还希望伯父帮衬着照顾着些耶娘,还有乐坊那里,总得有人盯着才好。”
陈知府还要再推脱,做出那番百姓的父母官模样,却被徐有义一碗酒拦住了。
徐良玉趁机也拿了一碗酒水来,对着他笑道:“伯父就不要推辞了,侄女还给伯父准备了一些薄礼,一会儿给您送过去,日后殿下问及,我们不是亲伯侄,也胜似一家人的。”
男人哈哈大笑,一团和气。
父女二人一番劝酒,三人是各怀心事。
走的时候陈知府让她们稍作片刻,先是走了。
徐良玉让阿耶去于乐坊,取了三千绢帛,这就送了陈知府后院去。
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街头,路过卖鱼的老头时候,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这老头也是将她认了出来,招呼着她。
斗笠里还有两条鱼没卖出的,徐良玉让他串了,提在了手里。
走了家门口,没等走近就听见嘈杂之声,赶紧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宋清明站在一边,以袖遮脸,身后一个妇人才往大门口冲了几步,被里面的赖三赶了出来吃了一记闭门羹,再想闹被宋清明一把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