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54)
阿客道:“我自己也技艺生疏,笑你做什么?是王昭仪送了两份谱子来,才一时手痒。”
便跟李宝林两个一道钻研了一会儿,她还在病中,已经觉得疲乏,应对便不是那么周全。李宝林却不在意。阿客也不强撑,才要告乏,李宝林却又想起什么一般笑道:“想来王昭仪要照料三皇子,又忙着打理人事,一时半刻也闲不起来。这谱子咱们可留着慢慢的钻研,也不急着还她。”
阿客眼前便是一晕,抬手扶了一把,还是没撑着,倒了下去。
小皇子又哭起来。
王夕月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将他交到采白怀里抱着,他哭声才稍稍的歇下去。王夕月翻着拨浪鼓给他瞧,疲累的笑道:“真没想到,照料孩子是这么折腾人的事。”
采白沉默了半晌,方道:“也是认人的,他已经是极好带了。”又道,“昭仪有事务要忙,也不必总靠在跟前的。这里有我们呢。”
王夕月笑道:“有甘棠姑姑们辅助,倒是没太多好忙的。小皇子这才将将能认出我来,我还想多留一会儿。”
采白便不再做声。
王夕月这才来了两天,俨然有要取代卢佳音之势——采白也弄不懂苏秉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听说他在含光殿里临幸了卢佳音。后又厚赏了她。明明一切迹象都是好的,从苏秉正身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只因卢佳音感风受寒,怕将病气过给小皇子,才歇几天。怎么忽然就又让王夕月登堂入室了?
采白悄悄的打量着王夕月——她在苏秉正跟前晃了也有几天,却全然没有再得宠的迹象,反而将一颗心都扑在了小皇子身上。这一点却与卢佳音当日很像。但采白还是隐约觉出两个人是不同的。
卢佳音是真的心如止水,就和当年文嘉皇后一样,寡淡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她眼里真的就只有小皇子,自始至终没打算与苏秉正有所交集。可王夕月却显然是有所求的。
到底还是跟客娘子太像了,拖累了她吧。采白默默的想,想来日日对着这么像的一个人,皇帝也是难熬的。
苏秉正独自一人坐在凤仪宫后花园里。枝头海棠残叶上,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这还是三个月来,他头一次回到凤仪宫——阿客生活和死去的地方。花园里草木疏于打理,繁芜丛生,有秋虫寂寥的鸣叫。青苔攀上台阶。后殿门里,阿客的琴还摆在那儿,只是积灰已深,想来琴弦凝涩,已难拨动清音了。
他久久的望着那琴,想象阿客净手焚香,端正的跪坐在那里,起手调音。
他想,也许自己就要把阿客永远的忘了。你看他已经能将旁人认作是阿客,借着酒意肆意侵犯了。
他一直都不敢在阿客的面前饮酒。并不是怕自己露出什么丑态来,事实上他知道自己饮了酒反而更令女人喜欢的。
只是饮了酒之后他的自制力出奇的糟糕。他只是怕长久的压抑功亏一篑,他在阿客的面前克制不住最本心的渴望,再令她起意疏离。
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醉酒——固然会有些醉意,但是那时他头脑清明,条理清晰,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一件件记得原原本本。他不会犯糊涂——那都是他心里最真的话。
“便你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
可他切切实实的认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觉得日更不能满足了
难道我开始勤奋起来了?生理周期,一定是生理周期的缘故!过两天一定会回复正常的!
正文 27云开(四)
但是这也未尝不好。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别更折磨人?每当不经意间想起阿客,苏秉正心口便有如刀割。他再怎么想她都不能再抱她,甚或不能再看到她、听到她。心口就像有一柄钝钝的刀子在割,他疼得受不住,可它兀自缓缓的一刀一刀的挫下来。仿佛总也熬不到尽头。
他每每都疑惑,人的生命力怎么可以这么坚韧,无数次锥心刻骨,痛不欲生,也还是得活着受折磨。
他是真的受不住这疼,是真的想要忘记阿客。可他又怕自己真忘了她。那他就如了她的愿了。他总是想象自己的喜欢和执念像锁链一样将阿客困住了,这样她便哪里都不能去。纵然死了也还要在幽冥中等着他。等他也死去,必定鲜血淋漓的到她面前去,将森白的指骨插入胸口把那颗心掏出来给她看。那时她便该明白他的决意,也许会抱着他痛哭,从此就甘愿被他困住了。他们之间就还有来生,还有回环。
若连他也不记得阿客,阿客也许就从此超脱了。她不会等他。她是那么淡泊无情的人,必定不会对他心存眷恋的。